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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吟明白他在说什么。
响响很聪明,肖吟知道瞒不了他一生一世:“你都知道了?”
他叹息着,目光拂过商响的脸颊。
“当然,我是谁。”伸出手指戳了戳肖吟心口,商响洋洋得意道,“我多聪明啊!”
“这座道观不是真的。”肖吟开口,轻声说。
不是真的,而是用他的精魄铸成的幻象。
道观太旧了,又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历史价值,最终难逃拆迁的命运。转世之后的响响不在渝州,从前的风物人情一一消散,肖吟担心他会觉得孤独,没有依靠。
所以,在渡过忘川之前,他同阎君做了最后的交易,将精魄和道观系在一处。此后,只要他还在,响响就不会没有家。
代价就是他无法离开这里,一旦走远就会耗损心血。
一次两次勉强可以忍耐,时间长了,就会伤及灵识……
听完,商响踮起脚尖,对着肖吟的头发一阵扑棱。
“笨蛋,万一我不来呢,你就一直在这等着,不来找我了吗?”
第三十九章 完
“响响……”
支吾着说不出话,肖吟胸中心绪难平。
稍稍垂眸,对上那双狡黠的眼。
软软的发丝垂落,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商响唇角翘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回忆起之前种种,肖吟忽然恍然而释。
“你记起来了吗?响响。”他郑重的的问,目光却很复杂,仿佛并不寻求回应,却又希望回应。
商响笑容更大,带着些许得意与挑衅:“那你希望我记起来吗?”
肖吟沉默。
过去的回忆并不好,他想让响响忘记,可是真要忘了,又蓦然觉得怅然有失。
答不出,只能目光柔软的望着他。
并未得到回音。
商响就是不肯给他一个确切。
肖吟猜想,响响许是想起来了,否则不会说出那些话。可是,喝下了忘川水的人,回忆遗落在那条无尽长河里,再次轮回,必然是干干净净……
时间过得很快,日复一日,转眼便到了除夕。
商响父母在国外工作,不能在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回家。
这是家里的惯例,商响早已习惯,也乐得赖在肖吟的道观里,莳花弄草,喝茶赏月,过足了悠闲日子。
他还是没有给肖吟答案。
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告诉他。
他们之间的债,就连最是公正的阎君都无法算清,只能任其纠缠。
泡了一壶茶,商响坐在小院子里慢慢的喝,头顶残月如钩,不如凡间的万千灯火亮。
然而,即使墙外霓虹璀璨,他想要的,只有梧桐树梢上的那汪月色。
不由得回忆起当年如星如豆的一点微光,肖吟的容貌不论怎样都是惊心动魄的迷人。
足以使光阴停驻,晦昼难分。
自己为了他不要命一回,其实算不得亏。
恍惚中有人为自己披了一件衣,眼前的小火炉生得正旺,趁着与茶壶间的缝隙,徐徐冒出灰烟。
灰烟中瞥见一双玉白的手,这个人,就连骨节都美不胜收。
“不要着凉了。”
肖吟嗓音低沉又冷,语调却让人觉得温柔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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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圈微微发涩,湿润了眼角。
许是烟尘太甚吧。
他想。
“下回换一种炭吧。”商响说。
“好。”肖吟答道,面前的小茶几上出现了一个白瓷碗。
碗里装的是汤圆,正好一口一个的个头,玲珑可爱。
“喂我呀。”商响仰头,眯着眼睛微微笑,然后又挑剔,“我只吃芝麻馅的。”
后来,商响毕业,在一家外企供职,岗位闲散工资尚可。
他把道观当成了家,下班不去应酬,总是按时回家。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商响家有娇妻,并且惧内顾家。
商响解释说:“娇是娇了,惧的却是他。”
同事们听了也只是笑,坐实了他怕老婆的传闻。
商响不在意。
肖吟对他的照顾巨细靡遗,除了不能走出道观,一切都很好。
一百年前,谁能想到,堂堂灵虚天君竟会满身烟火气的在厨房忙前忙后。
商响看着他,忍不住翘起嘴角。
或许是时候了……
深秋。
商响难得喝了酒回来,摇摇晃晃的进门,坐在台阶上喊肖吟。
肖吟一直等着他,听见声音便匆匆来迎。
商响迷蒙着双眼,拉下他的脖子,印上了一个充满酒气的亲吻。
他胆子向来大,舌头也不规矩,灵活的探入口腔,狡猾的挑逗。
“肖吟,我长大了。”他说。
红着眼睛,湿漉漉的,情丝横泛。
长大了,应该可以被吃掉了。
“是啊。”
肖吟压抑着答道。
“所以,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说不出话,全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等反应过来,已经是纠缠的姿态,缠绵得像头顶温柔的月亮。
似乎曾在某一刻发生过,相同的躁动蛰伏了许多年,就连月色落入眼中的画面都是那样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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