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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侧突现大量敌军!——副将!他们有埋伏!”
燕楚的传令兵够快,他们抢在长孙煜破釜沉舟之前接连赶到,最狼狈的一个已经满脸是血。
“报!城门处出现了伏军!城门已关!副将!!我们被困了!!”
仿佛是要印证传令兵并非危言耸听,再次涌现的黄烟占据了半边天空,如潮水般涌出的守军显然是埋伏已久的,他们从四通八达的暗道里现身,在燕楚人身后亮出了刀刃。
兵荒马乱之中,长孙煜眉目狰狞的调转了马头,他也算是将才了,知道不能在此纠缠太久,想要破城而出只能趁着城中布局未成形,立刻汇集兵力快马突围。
“……撤!撤!集结人手,我们突围!!”
狄骧没急着阻拦,他兀自卸下背上的长弓,东挑西捡捏出了一支长箭,又慢条斯理的搭箭拉弦。
擅射者猎鸟,力大者猎熊,世间飞禽走兽各有不同,与好骑射者而言,总有最偏爱的一种。
燕楚国中权贵家的那些公子们便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偏爱的猎物是人。
那专用的箭矢箭头上倒刺短而弯曲,挨上一下不会殃及性命,只会剜去一大片血肉,这样的伤痕狄骧身上有,萧祈身上也有。
“也不叙叙旧,急什么呢。”
狄骧咧了咧唇角,瞄着长孙煜的马腿射出一箭,箭矢破空的声音不小,可惜长孙煜是听不到的。
陷坑下沉,机关上浮,烟尘四起,机括激活,平坦无阻的道路在燕楚人撤离半途的时候彻底变了模样。
森然的冷光列阵排布,一步之差,生死之隔,燕楚人马从中一分为二,长孙煜舍了爱马跌落在地,一路连滚带爬的才勉强躲避到尚且平坦的地面上。
不过他不会有惊魂未定的时间了,因为他所趴伏的地面正隐隐颤动,新一轮机括的激活声响转眼就接踵而来。
谢濯布下的机关不做阻挡之用,只为剿杀。
越州城从一开始就是一座陷阱,它将吞没贪婪的燕楚兵将,将他们统统碾成血泥。
软弱退守的辰梁人不再退了,不听调遣的戎羌人也开始在各个街口巷道汇集,加入到守军的行列,而伪装成无辜百姓的暗卫则纷纷从袖中抽出了藏匿的兵器,狠狠刺进了燕楚人的胸口。
第二道破空的赤烟来自封堵城门的狄骢,卫凌在暗道前以长剑架住枪尖俯身一撑,借着身形轻灵直接腾出左手抽出了脚边尸体上的长刀。
血光在寒光一闪之后喷薄而出,他撇下刀柄起身站定,持着长枪的燕楚士兵抽搐着倒去他脚边,竭力捂住自己被刀刃割透的咽喉。
“谢濯!城门动手了,你算好时辰!”
“放心,戎羌王撑得住。”
“——谁他妈管他啊!”
卫凌长剑一顿,顿时一口浊气卡在胸口上不来。
暗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行,谢濯现下在里头卯足力气转着最后一截绞索,他再想冲进去打人也得忍着。
谢濯好的不学,专学些嘴碎的毛病,他俨然是不把卫凌气到动手不算完,铁质的拒马破土而出,震了他一身尘土,他笨手笨脚的钻出暗道躲到卫凌背后,嘴里还不忘嘟囔一句戎羌王爷也撑得住。
“……”
骂了显得更心虚,不骂又憋气。
卫凌恶狠狠的挑起脚边长枪将眼前敌人捅个对穿,下手比行伍多年的老兵还狠。
城中机关复杂,他护送谢濯四处折腾,又得提防敌军又得提防四体不勤的谢濯左脚绊右脚,一路上神经紧绷得厉害,故而嘴上战斗力下降,只能单方面被谢濯气得跳脚。
“还操心那俩玩意呢,你就不担心你家……”
新一轮机关奏效,守军能得到片刻喘息,卫凌一边蹭去面上飞溅的血水,一边臭着脸色转过头去,他本想和往常一样骂骂咧咧的甩给谢濯一个白眼,但他没能成功。
——谢濯呕了血。
鲜红的血水染脏了青衣软甲,此刻正自着谢濯唇边落去地上坠落溅开,既安静又刺目。
“你家俩都没事,我家那个更没事。”
同他一样扶膝喘息的谢濯挑了挑眉梢,神情还有点欠揍,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你……”
骤然炸裂的响声撕开了云层,那是来自城外燕楚大营的方向,卫凌浑身一颤,竟不知是应该先去看看天边的信号颜色,还是应该先查看谢濯的情况。
“不用看了,是黑的。”
特制的烟火如同惊雷,直蹿天际,显出腾绕虬龙,它浮在半空冲着燕楚营盘露出锋利爪牙,似是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谢濯连头也没抬,只扯来卫凌衣袖擦了擦手,他仿佛是早就经历过这个时刻一样,染着血的唇面一开一合,虽是虚弱不堪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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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了,我家那个没问题……看吧,阿祈得手了,这场仗,是我们赢了。”
第29章
萧祈在很久以前就想象过这一天,想象自己亲手击溃燕楚大军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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