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拾的人形年纪上看着和他差不多,生得斯文和蔼,眼睛细长,嘴角含笑,有点笑面虎和老干部杂交的复杂气质。
余亦勤跟他认识,他刚来今西市的时候是个黑户,后来一个鬼在逃跑的路上抓了他当鬼质,被他拿灰当场埋了。缉捕队本来想表彰他当一个热心鬼民,一问发现他根本没登记,只好又拉回分局去接受教育。
而何拾就是那个负责教育他的领导。
这时,领导从咨询台前走开,转了个弯,正要折回来,一抬眼就见余亦勤拖着个大冰坨子,作风江湖地进来了。
何拾纳闷地挑了下眉,迎过去说:“你这是在搞什么,又见义勇为啊?”
见鬼的勇为,自保还差不多,余亦勤让开门口,站在一边跟他讲遇袭的事情。
何拾听到一半,惊讶地发现他的最佳损友杜含章居然也在这个故事里面,不过他没打断,等余亦勤说完了来龙去脉,才知道那个闹腾的秃鹫小妹不见了好几天,并且好巧不巧,还和杜含章公司的陆陶有所关联。
他觉得这事有点复杂,叫了个员工过来拖走了余亦勤的鬼,自己则拿着那块髋骨看来看去,领着这位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路上何拾边走边说:“其实你没来之前,防异办就把追查这种皂荚科山鬼的行动书发过来了,我们已经开始找了,我就是没想到,它们和春晓的失踪也有关系。”
这种事情就胜在突发,根本没法提前预见,余亦勤沉默着没说话。
何拾看他沉默,宽慰道:“都这样了,就别多想了,春晓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是有自保能力的,你要对她有点信心。”
“嗯。”余亦勤搭了下腔,心头的担忧却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有所减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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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看不起自家的丫头,只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她。
这个目标让余亦勤如鲠在喉,他说:“那些山鬼的老窝,你们找到了吗?”
何拾谢谢他这么看得起分局的效率:“拜托啊大哥,调查的人昨天早上才出门,你当我们有天眼啊?”
“不是我,”余亦勤苦中作乐地甩了个锅,“是人这边的书里这么当的。”
何拾有点好奇:“人这边的什么书?这么吹咱们,我怎么没看过?”
“忘了。”不过考虑到他的爱好,余亦勤还是回想了一下内容,方便他以后搜索,“反正书里说,鬼族都是监视狂魔,不仅在人脑袋里下三尸神,还连人上厕所不放过。”
何拾是个讲究人,闻言咧了下嘴角,感觉有点不雅。
余亦勤却蓦然从他的表情里窥出了一点“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轻松,毅然决定继续荼毒他。
“说是阎王给每个人都派了个厕鬼,让厕鬼趴在茅房顶上,但凡看见有人在厕所里吃东西、看书、行苟且之事的通通记过,等他下地府投胎的时候一起算账。”
何拾听得瞠目结舌,抱了下拳说:“好恢弘和不差钱的脑洞。”
余亦勤笑了一声,紧接着被他在背上糊了一巴掌。
何拾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以后还是多看点正经书吧孩子。”
余亦勤没什么改过之心,抬脚进了他的办公室:“你见过八百岁的孩子吗?”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这么老的孩子,何拾还确实是:“……没见过。”
很快两人在屋里坐定,余亦勤将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不扯了,说山鬼。”
“你们找到了也告诉我一声,然后我交过来的那只,你们按程序处置,我不管,但这块髋骨如果防异办找人来调,你别给他们,我想跟他们的负责人聊聊。”
何拾狐疑地看着他:“就你这样的,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你能跟别人聊出什么?”
余亦勤:“我只是不爱聊,不是不会。”
何拾不可置否:“早让你填个申请表过来考试,现在想查什么都容易,后悔了吧?”
余亦勤觉得做事不该这么功利:“如果我当时到你这儿来上班,就是为了今天想查什么都容易,后悔的就该是你了。”
现在的风气是唯恐找不到关系可用,这位倒好,一板一眼正直得过分。
这种人说傻也对,说呆也行,但何拾大概是活久了,居然青睐起这种品质了,他叹了口气说:“可以,你赢了,我承认你不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而是一个屁能崩断八根棍子了。”
余亦勤不是很懂:“为什么我的口才在你嘴里,非得用屁来衡量?”
他不说何拾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闻言乐了两声,敷衍了一句“那谁知道”,接着才正经起来。
“春晓是妖,”他说,“你在妖联所报的失踪,他们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
“没有。”余亦勤说,“我昨晚才跟杨午落实过。”
然后料想今天也不会有什么新进展。
不管是谁家丢了人,找起来都不容易,何拾喝了口水:“我猜以你的性格,搁家里也坐不住,你下面准备怎么办?”
余亦勤本来就是为这个来的:“我准备去那个工地上问问,但我没有调查资格,我也不想弄假证,到时候让你为难。你帮我想想办法,给我一个分局的临时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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