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 作者:羹一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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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玉说,“那隔音效果确实不错。只是阴气这么重你种的海棠还能开花吗?”
“用不着你CAO心”,白啸泓乜他一眼,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三番两次都没从你嘴里问出些什么,索姓今天做个了断。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犯不着和你计较,兴许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我能放你一马。否则,你试试你扛不扛得住这一遭。”
若玉静心思考了一刻,以前他想活着找到他娘,美满地和季杏棠在一起,有人给他后路和依傍,他自然求之不得。可是现在娘死了,他和自己的亲哥哥乱 伦,又被蛆渣耗得不像样子,赖活一天是一天,活着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唯一让他活下去的理由是想见一面季杏棠,把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恨死自己,这样他不必为自己的死牵挂难过。至于杜子明有什么阴谋,和白啸泓有什么恩怨他都管不着,他看的出两人对季杏棠都是掏心掏肺的在乎,谁输谁赢都不会伤害到他。
若玉平静地说,“那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啸泓不置可否,若玉又说,“很简单,你让我见一面季杏棠,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
白啸泓捏住了他的下巴终于露出獠牙,“怎么,想让他为你的死愧疚?杏棠那个蠢货,把杀父仇人的儿子养大成人,说不准他知道了一枪崩了你!”
若玉甩头闷哼哼笑两声,“我就是让他知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不仅把杀父仇人的儿子养大,而且让他反咬了一口!我看用不了多久上海滩就要变天,你这白爷的位子也坐不稳了!我确实是给别人办事的,挑拨你和季杏棠的关系、报告你的行踪伺机暗杀你、搜集你的罪证和买卖账簿,都是我做的。”
若玉冷冷地一挑眉,挑衅道,“怎样?他还是信我不信你。你自己都掂量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情比金坚,我哪有趁虚而入的机会?苏少九哪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白啸泓被若玉戳了脊梁骨,后背咝咝地冒着冷汗。他果真不是善茬,这么多年跟季杏棠学的油嘴滑舌牙尖嘴利,专门撕咬别人的痛处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让人厌恶!白啸泓拿着冰凉的牛皮鞭在他浓墨重彩的脸上拍了拍,强压住恼怒说,“好,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第82章 情债三度
季杏棠先安排了手下去找若玉,随后跟苏少九上了车。
重逢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又有许多话不知从何说起,从玻璃窗看那远方天际是濛濛乳白色,若不是月钩,那一撇月影儿都要消融不见了,夜色却是漆黑的,漆黑里又杂糅着霓虹的五光十色。
过了一小段路,苏少九让司机把车子停在一处静谧的旮旯。季杏棠说车里闷,二人便下了车,月光把他们笼了起来,即便月光把他们全身浸了个透,淹的他们全身透亮,那一颗心还是残留阴翳。
苏少九从袴兜里摸出香烟夹子和打火机,烟卷衔在嘴里点了火。季杏棠看着他嘴边那干黄松鬈的雪茄烟丝燃成一朵橙红的花,风一吹立时湮灭了。他接过苏少九递来的烟卷,用手指夹着没有吸,此刻他不能麻痹自己,只是看着苏少九。
月光把他的脸皮照的白亮,白亮里有些青苍,那种青苍是磨掉青涩后的刻薄。良久,季杏棠开口,“少九,别来无恙。”
苏少九捏住烟嘴,重重吐了一口混沌的烟,转头看着季杏棠。只有看见这张脸这个人,那眼里的愤世和桀骜才稍淡去,缭绕的烟雾下,眼波渐渐变得像青水稻下那一泓悠悠的水,清澈且有生机,苏少九一笑,“三年前大难不死,往后也只剩福大命大了。被一个苦行僧救了,在天津呆了一段时间,期间我爹去看过我,不然督军丢了个儿子怎么会不了了之?你知道的,我耐不住寂寞,刚从承天寺回来就跑上海来了。你呢?”
季杏棠恍然回首已经三年了,又不过是痴长三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起这痛煞年岁,宝山兄的死和遗孤,同若玉的隔阂芥蒂,和瑾娘的荒唐婚姻,大哥从痴傻到康复……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蠢事历历在目,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又想这些和苏少九没有关系也不必说,淡淡吐一句,“还是旧样子,守着老本做些生意。”
苏少九轻“哦”一声,偏过头去嘬一口烟,凛冽的月夜,火光很亮,他问的不是这个。
“他……对你好吗?”该是不好吧,他甚至不敢想白啸泓处理了自己又对他使了什么手段。
季杏棠看着那些缥缈的烟丝,他清楚地知道从头到尾是他愧对苏少九,为了一己私欲把他拉入深渊,让他忍受万劫不复的痛苦。他还有很多的路要走,自己不该是他的绊脚石,“我结婚了,有个儿子,三岁了。”
苏少九冲他笑了笑,“哥,你不用搪塞我。那是许大哥的儿子吧,我在那会儿嫂子刚怀了他。”
季杏棠也笑,笑的也颇多感慨,“是,宝山兄被人误杀,留下墨白。我也娶过妻,去年难产没的,一尸两命。”
“那他对你好吗?”苏少九执着地询问这个问题,他想给过去和未来一个交代。
季杏棠对上他炙灼的目光,把他烧的滚烫。他若还是十七岁的季杏棠,守着那些紫藤萝欢喜的不像样子,心甘情愿用心底最纯真、最敦厚的爱意守着,只一句喜欢就能天荒地老。可是今年他二十七岁,阅过很多人很多事,同他们刨根究底地讲道理把一切活的明白,可唯独在白啸泓那里活不明白,对他,也许一丝喜欢也称不上,只是习惯了就再也离不开。他不同自己吵架、不强制专横的独裁、不一意孤行地固执、不伤害无辜的人,肯和自己商量、心平气地说话做事,这就够了。他的观念里也没有罗曼蒂克,凡夫俗子再浓情蜜意也逃不过一日三餐,情至深处无非是一起吃饭睡觉做 爱,哪里还用得着纠结好是不好?
所以当苏少九问到这个问题他不知怎么回答。点了手里夹着的香烟,嘴唇轻抿了一口烟嘴,“少九,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经历的苦痛也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弥补的,过去的终归过去了,我们还是朋友,以后你有难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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