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积羽看清楚墨精的五官,嫌弃地瞥去一眼。
一大一小,相看两相厌。
对视数息,商积羽漠然弹指,墨精飞了出去,空气中飘过似有似无的细碎声响。
小深:“……”
小深怒道:“你干嘛弹它??”
负剑墨精被弹飞到了一丈之外,身体倒是在半空中稳住了,踩着它的水墨剑,又摇摇晃晃飞了回来,被小深接住,拢在手里。
商积羽轻哼,倒也没有把小深的手掰开,再弹一次墨精,算是忍下来了,“难道你不想知道,给你下禁制的人是谁?”
小深本来想走的,听见这话,一下子停住了,“什么意思?”
他当然想知道!他被红袍人害得那么惨。
“你听说过术效羽陵吗?那人所下的禁制虽然奇巧,但任何术法不可能凭空而来,一定有迹可循。书林藏书无数,各类流派具在,更有各类分析对比文章。你从中搜寻,自然能找到脉络。如此,至少也能推测那人的背景。”商积羽道,“若主翰空悬,有些东西,可是看不到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书林对小深还真是一个好地方。他睡了一万年,对人间的发展早就不清楚了,可偏就有这样一个地方,以文墨载万年源流。
——除了小深不识字,其他部分都绝佳。
不过在小深眼里,满羽陵宗都是欠他债的人,他自己识不识字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人识字就行了,可以奴役他们。
小深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把红袍人给揪出来后的场景了。
“那你有话要对我说么?”商积羽意味深长地鼓励他。
小深狡猾地道:“虽然我可以去找线索,但还是你自作主张叫我当的主翰,所以我才不用道谢。”
商积羽先是嗤笑,随即道:“我要的不是谢谢。”
小深头也不抬,“那就更没话说了!”
商积羽一眯眼,换了个人,看到他这煞气十足的样子,早吓得求饶,可小深还是自顾自低头戳那墨精的肚子,讨人厌的墨精也甚是亲近他,说不定也是因他这蛟属的身份。
他心中有什么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地把小深的脸抬起来,威胁道:“你再想想。”
小深确实是不明白,另外他可还记恨着商积羽呢,于是凶恶地龙啸:“不想嗷!”
商积羽看到小深表情,十分眼熟,仔细想了想,不正是指责他看不起蛟时的样子,一时牙痒痒又有些无奈,“你还真记仇,是吗?”
对那么一件小事也念念不忘。
小深满不在乎地道:“对!”
书林主翰小深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中午才起床。
其实和小深没关系,他睡了一万多年,根本不大想睡觉了,可是……小深看了看身侧,商积羽将他揽入怀中,呼吸均匀,今天的调息时间不知不觉就延长了啊。
负剑墨精踩着它的水墨剑,在床边飞来飞去,若有似无不明其意的细语响起,节奏快得像是在催促小深。
小深把商积羽的手掰开,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刚到床沿,脚踝陡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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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深回头一看,除了商积羽也没别人了,他明明是闭着眼的。在诡异的沉默之后,他默默松开了手,眼睛也仍然未睁开……
即使一言不发,小深也认出这是哪一个了。
他总像是无法控制一般,下意识挽留小深的离开。
小深又坐在原处呆呆看了商积羽一会儿,才被怒气冲冲飞舞的负剑墨精惊醒。
“走了。”小深跳下来,往外跑,
小深自如地控制着小舟,现在已经不需要道弥特意来接他了,路也记住了。
负剑墨精站在小深肩头,背着剑迎风而立,倒是十分潇洒的模样。
“嗯……虽然都长得不一样,但你们每一个都叫墨精,有点不好区分啊。”小深端详着那背着剑的小墨精,思索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你是余照的文意所化,不如叫余意?”小深说道。
墨精点点头,张嘴吐出谁也听不懂的话语,算是认可了这个名字。
远远已经可以看到书林,墨精踩着剑飞到前头,似是十分兴奋的样子,对小深挥挥手,可能是让他快些跟上,向前飞去了。
到了不动地,只见这里人头攒动,也不知来了多少弟子。
他们已经痴痴等了一上午了,听说书林终于迎来了新的主翰,只是不知为何,上任的第一天迟迟不到。
能做主翰的,无不是才识渊博,修为精湛,这二者里,也很容易出现特立独行的怪才,历任主翰,有点怪脾气都属于寻常事……
所以这到底是谁上任了,不知为何这次一点消息也没放出来。
是嗜酒如命的应元子么,因为酒醉才迟到?
还是常年不是今夕是何夕的糊涂道人,记错了时间?
够得上条件的人真不少,大家一个个细数。
焦急的他们甚至不愿在书林内等待,而是站在外头,眺望何处来舟,寻找那位主翰的身影。
小深悠然乘舟而来,倒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看啊,文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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