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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醒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了一番:“应该……没有吧……今日宴饮,听主公的意思,开春还要和荆州重修于好,当是不会手段过激。”
他忽然想起了今日宴会上怪里怪气的司徒玄,问道:“你和当今太子有过仇么?他今天又是逼问又是摔杯子的,点名要见你。”
常歌不解道:“当今太子?谁啊?”
卜醒拍了拍脑袋:“你还说呢,我都给搞忘了。那一堆姓司徒的,全是单字,我又不熟,全然不记得。不过,今天听他的意思,像是来给以前你新野杀的那个人寻仇的。”
“……新野杀的那个……”
常歌回忆了一番。新野一役的主将,正是那位身为卫将军,却护不好祝政的司徒空。
他问道:“难道是司徒玄?”
卜醒摇了摇头:“可能吧,我记不太清。”
常歌则肯定道:“说不定真是他。他是司徒空的胞弟。可能……真是来报仇的。”
卜醒规劝道:“所以说,你最近收着点,不要天天往天牢跑。最近情势风声,总是有些怪怪的。”
卜醒招了招手,示意常歌上前。常歌凑近后,他方才低声说:“你注意到没,最近主公身边,跟的都不是破军。”
“我最近没见着主公。”
“我忘了,你最近每日都钉在天牢了。”卜醒压低了声音,继续说,“破军但凡出动,定是主公亲自交待的大事。我这心中,最近不知为何,老是惴惴的慌,总感觉……要出事儿。”
常歌皱眉道:“锦官城里,应当出不了什么事儿吧……”
卜醒摇了摇头,低声说:“但愿。”
******
寅时三刻。
锦官城的小阙楼失了鼎沸人声,万籁俱寂。市井街道再无白日里的热闹熙攘,陷入一片沉睡的寂。
快到新年,除了家家户户门口庆贺的大红灯笼之外,整个城中再无其余灯火。
一匹黑色快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特意选了黑色衣衫,匿于锦官夜色之中。马蹄疾疾,夜风拂过,只空留了灯笼轻微地摇。
此人身背长剑,一路疾驰至锦官城宫门,看守的兵士一时没认出来人,喝道:“宫闱禁地,来者何人!”
此人下马,亮出了身上的令牌。
兵士急忙行礼,问候道:“属下有罪,不知赵将军归来,竟冲撞了将军。”
破军将手一扬:“无事。”
他迈开步子向着宫城中走去,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形状之物。此物以白布包裹着,看不太清楚。
******
卯时一刻。
辅国将军府。
深冬日出的晚,院中一片静寂。除了正门。
大清早老有人不住地拍门。门童窝在门房之中,只想装死求个清静。他裹了裹自己的小袄子,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了。
咚咚的砸门声没有将门童惊醒,却引来了府邸主人,正在晨练的张知隐。
张知隐将门一拉,来人便直往里闯。他信手将此人右臂一拧,来人立即背过了手,疼的大叫:“知隐将军住手!吾乃好人!”
张知隐将其黑色兜帽一摘,发现此人颇为眼熟,似乎曾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他将人一推,说道:“清晨入院,鬼鬼祟祟。尔乃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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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向他行了一礼,恭敬答道:“我是吴国羊丞相府上长史姜怀仁,有一要事,需和将军借一步说话。”
张知隐终于忆起在何处见过此人——建平一役后,他缠着要去常将军主帐,结果被轰了出去。
张知隐沉了面色,冷声道:“你有何事,就在此处说吧。”
姜怀仁接连说道:“此处多有不便。事出紧急,又关于常将军,还望将军谅解。”
张知隐颇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向后退了一步,供他闪身而入。
姜怀仁进了门便急急地往里走,张知隐跟随中暗自惊讶,此人首次来张府,居然有如穿行自宅一般。姜怀仁引着张知隐来到了后苑竹林之中,又警惕地望了一圈,这才开口道:
“刘主公要杀祝政。”
张知隐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不认识甚么祝政。”
“知隐将军无需隐瞒。你知我所说是谁。”
张知隐不语。
姜怀仁接着说:“此事应当知会常将军。”
“不可。”
“若不知会,知隐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不能知会。张知隐在心中思索着。倘若常歌知道了,定会不管不顾要放他走。这样一来……私劫囚犯、通敌叛国,若是这两个罪名成立,也许……就再也回不了益州了。
若不知会……
张知隐心中隐隐想起了常歌不眠不休驰骋三千余里地至滇南,想起了常歌一试握弓之时发颤的手,想起那偏了一寸的箭。
“此事交予我来办。”张知隐简短答道。
若是一定要有一人为此做出牺牲,牺牲将军还不如牺牲他自己。
姜怀仁问道:“交予你,祝政会跟你走么?交予你,不过是再多牺牲一人。”
张知隐看他一眼,问:“你是何处来的消息?又缘何要通知我?”
姜怀仁答道:“我早知益州军至武陵山斋寻找玉剑怀仁一事。今日寅时三刻赵渊背着剑业已进了宫城。此后没多大会儿,一溜文臣趁着深夜被召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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