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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介泽笑骂一句,很满意这个答复。
住室里被那不淡不浓的花香酒香充斥着,介泽慢慢地阖上眼眸。
看着昏昏欲睡的介泽,后恒话至唇檐又咽了回去。
“醉了吗?”后恒长舒一口气,收了杯盏。
“还好,还好,怎么了?”介泽眼神微醺,染上了一丝酒气,像早晨起了薄雾的山谷幽林。
后恒忽然行了一个跪拜礼,将半醉的介泽一下子惊醒:“这是干什么?”
“大人,收我为徒吧。”
介泽起了一股无名火,带着醉意俯视着后恒:“为什么?丑阁弟子的头衔就那般吸引你?既然要留在我身边,那为何还要图个莫须有的名号?”
后恒没吭声。
介泽忽然想起了梨园里采花女的造谣,他语气和缓下来对后恒讲道理:“你若是要留,就安心留着,不必在意那些流言,时间长了,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丑阁弟子光耀一世,从此永世不能超生,魂灵永镇七丑珠。
介泽自然舍不得拖后恒入这个困苦所,更不能明面上把原委告知他。
“北北,不要逼我,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介泽就像多年前那样抚了抚后恒的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后恒的偏执是刻在骨子里的,除非敲骨断髓,否则,根本不济事。
后恒依旧一句话:“求大人收我为徒。”
劝说不管事,只能强制他不去说这件事。
“你就那么想要一个名分?”介泽气得不轻,一拂袖,训斥道:“滚出去反省反省,反省不过来就别呆在府上了。”
后恒还是没有妥协,径直走出门外。
介泽将斟满的酒饮尽,任由“二次变苦”的味蕾苏醒作难,浓烈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开,依旧抵不上他心里的滋味。
后恒,怎么就这样不懂事呢?
……
古朴的主阁里一如既往的寂寥压抑,弟子们都被他遣去办事了。
乔珂依旧穿着那件竹色衣裳,他缓步行着,如同即将登基的帝王般沉心静气,像是握紧了绝对权威,万物皆为刍狗。
方才从明府赶回,久病床前的孝子竟然未能见老母最后一面。前去恳求阁主救人是一个笑话,这件事梗在乔珂心窝,再也无法释怀。
什么“虚怀若谷”,什么“光风霁月”,什么“体谅你”“辛苦了”的话语都成了讽刺。
“以后不用再也不需要你体谅我了。”乔珂面无表情地解开禁阁大门的封锁,睥睨一眼,道:“我们一别两宽。”
阁灵丑子从沉睡中苏醒,吃惊地看到禁阁木门大开,它轻飘飘地落地,竟然瞟到了乔珂的身影,“乔珂,为何擅闯禁阁?你明明知道阁主明令禁止弟子们进入禁阁,你可知罪?”
禁阁内是无尽的黑暗,阁门外漏进一些光线,在这半明半暗中,乔珂自甘堕落在这片黑暗里,有种置之死地的不真切感。
“知罪,但,以后他管不着了。”乔珂话音未落,掌中生风,将阁灵拍在了门板上。
丑子始终不敢相信一直孝悌忠信的大弟子会做出这等事来,因此守护丑阁的阁灵没有反抗回击,它甚至怀疑是介泽做了什么罪大恶极背叛丑阁的行为。
叛逃丑阁,依介泽的性子,也不是做不出来。
天真善良的阁灵乖乖地靠着木门对乔珂好言相劝:“乔珂,有什么事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就算把阁主抓回来也行,你不是不知道,禁阁里那些害人东西不能流传出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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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珂终于从黑暗中走到门口,他漫不经心地回应:“也对啊,你说该怎么办?”
“不如我们……”
丑子还没有说出个眉目来,乔珂便施法将阁灵暂时封了起来。
他将丑子这段记忆随意的抹去,仿照阁主谕令对着空荡荡的主阁道:“吾以阁主之令,从今日起,遣散主阁一众弟子,至此,主阁永不收徒。”
被苦泽支配的恐惧向介泽绽开了血淋淋的笑颜,即使介泽醉得稀烂也察觉了其中的不详。
“后恒!”
后恒已经在门外“反省”了好些时辰了,听得介泽呼唤,怕他困在苦泽里,怕他心悸难忍,怕他做了什么决定,怕他不要自己了……
很快地,后恒进了内室。
红罗帐下,介泽睡得安然无恙,后恒从帐外窥得无恙,心掉回了肚子里,复又转身睇视着香几上燃着的弥留香,正要把它熄灭。
介泽咂咂干渴的嘴,呓语般呼唤着:“后恒……”
后恒管不得什么弥留香了,他挑开睡帐一隅问道:“大人是否口渴了?”
介泽睡眼朦胧地看了眼来人,嘟囔了一句连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话。
“什么?”后恒耳力不似介泽这般好,着实没听清楚吩咐了什么,他试探地俯首前倾:“大人,我在。”
苦泽梦境大概就是这般吧。
如同庄周梦蝶,介泽混淆了实际与梦境,梦里的后恒不会像白日里这样不听话,梦里的后恒极致温柔,将那场细慢绵长,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反反复复的历事无垠了整个黑夜。
介泽顺势勾着后恒,侧压轻推中熟练地伏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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