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唤道:“哥哥。”
“嗯?”
郁恪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楚棠感受着手心下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蓬勃有力。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别说是取我的一点儿血,就算是喝光了我都没关系。”
楚棠一笑:“你就这么想献身?不考虑考虑另一个法子?”
郁恪犹豫了一下,道:“我……我担心你不愿意。”
他心里还是没底。哪怕楚棠为了哄他,愿意说出共度一生这样的承诺,他也顾忌着楚棠心底介不介意这样带有强迫性质的成婚。
换作以前他肯定欢天喜地地怂恿楚棠和他成亲了,毕竟那是他毕生的美梦了。可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敢这样不知分寸。
楚棠没说话。
郁恪连忙道:“我不怕疼,而且,我还年轻,很快就恢复的。哥哥不要担心我。你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别仗着年轻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楚棠拍了拍手下结实的胸膛,淡道,“我还没想好,还有时间,就过几天再说吧。”
“哎。”郁恪愣愣地应了声,还有呆呆的,仿佛还没适应过来自己已经和楚棠和好了。
楚棠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檀香,郁恪又俯身过去抱住他,深深嗅了几口。
檀香和龙涎香的气味混在一起,像是霸道深沉的龙身中开出一朵清冽泠然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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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老妻都会有争执,更何况是性格迥然不同的郁恪和楚棠。两个人时常相处在一起,总会有不和的时候,吵两架正常。
……黎原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老夫老妻拿来与皇上和国师作比较。反正他对于冷战中男人的脾气深有体会。
每当皇上做错了事,或者国师认为皇上做错了事,皇上都是臭着一张脸,从早到晚,眼神冷得跟冰渣子似的,将人冻得不敢说话。
所幸很快雨过天晴了。
黎原盛站在书房门口,抬头看了看晴朗的日空,高兴地长叹一声,然后端着新茶进去。
书房里。
郁恪随意地扔了一本折子,面色不虞,但就算是不虞,他神色想比前些天去感业寺的时候,还是挺温和的。
黎原盛将折子捡起来,放到一旁,示意宫侍换上新茶,笑道:“陛下息怒。”
郁恪冷哼了一声,喝了口茶才缓了缓神色。
茶是雪顶含翠,味道很熟悉,郁恪不免想起了楚棠。
黎原盛道:“陛下,契蒙新进贡了一品香竹箐,奴才着人去泡了,陛下可以试试。”
郁恪道:“国师喜欢茶,送去国师府吧。”
“是。”
郁恪环视一圈,楚棠人已经不见了,方才还在这里与他和臣子们商量的呢。他现在一会儿不见楚棠就着急,问道:“国师呢?”
黎原盛笑容一僵,顿时有不妙的预感,可又只能如实回道:“回陛下的话,国师大人方才在门外遇见了容丞相,这会子在御花园说话呢。”
“什么!”郁恪霍的起身,脸色大变。
黎原盛连忙跪下,道:“陛下息怒!”
郁恪就要往门外走,气势汹汹的,怪吓人。可没过一会儿,他就停下了脚步,来回走了几圈,喃喃道:“不可以,不可以。”
如此反复念叨、深呼吸了几次,郁恪才稍微镇定了下来,坐回去灌了杯茶,沉着脸色,拿起奏折:“朕信国师。”
黎原盛悄悄松了口气,可还没松完,就又听皇上出声道:“不行。”他心里一紧,猛地提了起来。
郁恪紧紧皱眉:“不行。”不能让楚棠和容约待一块儿,万一楚棠知道他一直在诓骗他,那他的尸体就该凉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和好的,要是现在又来一茬,他能当场去世。
一想到后果,郁恪就如坐针毡起来,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一耳光,作什么死,好好和楚棠卖个惨不行吗,还能讨楚棠哄一哄,现在若是被揭穿,别说哄,他没心碎就算好了。
他在心里道,我不是不信任楚棠,我只是担心容约对楚棠动手动脚动嘴,我就是去看一眼,就一眼。
于是他又起身了。
走之前,还对黎原盛道:“把右边那堆折子整好,别让国师瞧见。”
“是。”黎原盛应道。
御花园,夏日的亭台楼阁、青草树木、池塘花柳,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景色。
容约拂开柳枝,边走边道:“我听闻前些天你和陛下去感业寺,似乎出了意外。”
楚棠点点头,淡道:“只是我染了风寒,无甚大碍。”
容约“哦”了一声,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踌躇好一会儿,才问道:“我那日与你说的话,你有没有放在心上?”
楚棠一愣,想起容约那日叫他提防郁恪,笑了笑,道:“放在心上了。”
容约急道:“那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不怕他到时候伤你心吗?”
楚棠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湖面,没有说话。
容约道:“就算你烦我,我也是要说的。且不说你们同是男子,单说你们的身份地位,世间哪里容得下你们这般的感情?”
周围没有人,只有虫鸣鸟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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