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侧头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忽然笑了:“楚棠,你真是……让我怎么说好?”
楚棠疑惑地看他。
郁恪在心里叹口气,罢了,就连他都搞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思,更别说楚棠了。
他上前一步,更靠近楚棠一点,一手牵着两条缰绳,一手挽住了楚棠,将他左手臂都抱在了怀里。
“殿下?”楚棠不确定地道,“殿下不生臣的气了?”
郁恪紧紧粘着他,歪头蹭了蹭他的肩,哼了一声:“没有,我气,我可气了。”
楚棠没有收回手,任由小孩儿抓着,陪他慢慢走着。
郁恪道:“沈皇后迟早要死,学生只不过将这步稍稍提前了,老师不会怪学生吧?”
楚棠摇头:“太子走得一手好棋,臣自愧不如。”
郁恪眼里漾开一丝笑意:“又恭维我,老师总言语恭维我。”
“臣行动上也可恭维殿下。”
郁恪听到他的话,直起身,看到手里牵着的马,嘴角噙笑,道:“这也倒是。”
他骑的那匹马,马身剽悍漆黑,银蹄白似踏烟,故取名踏雪。是楚棠送他的。在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陪着郁恪了。
也是在那时,他才发现,楚棠并不是什么都会的——楚棠不会骑马,所以他的骑射不是由楚棠教的。
在他心目中,楚棠什么都会,上可治朝理政,下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样样精通。因此楚棠说他不会骑马的时候,他很惊讶:“老国师没有教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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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笑道:“臣自小在明月寺长大,父亲并没有教臣骑射之术。”
郁恪便抱着楚棠的大腿,仰着头道:“那哥哥和我一起学好不好?”
于是他们师生就一起学骑马了。
楚棠学什么都快,郁恪也是,两人几乎是同时学会的。
后来,郁恪给楚棠送了一匹马,正是现在的火云。
挑马的时候,不知怎的,他莫名觉得楚棠应该骑一匹火红的骏马,衬楚棠雪肤黑发,熠熠生辉,仿佛那一抹烈火就能揉碎主人的冷漠。
想到这里,他心里划过一个久远的画面——遥远的风雪夜,那个人从契蒙人手中救下他,将他送上火红骏马的马车,送他回到京都,送他遇见楚棠。
这几天冷战时,郁恪满心不痛快记,现在和解了,他忍不住说道:“我宫里的奴才实在不中用,连哥哥都看不好。”
楚棠道:“是我一意孤行,请太子不要责罚他们。”
这会儿又不称臣了。郁恪在心里嘀咕。只有在为别人求情时,楚棠才没有那么冷漠。
不过谁叫他是他的老师呢,他总是这样喜欢他、依赖他。
“那老师在行动上也恭维我试试?”
“臣陪殿下赛马好吗?”
“想得倒美,你身上还有伤。等好了再罚你陪我赛马。”
“但凭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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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斜,灿辉照耀,碧绿的草原如铺上一层薄薄的金子,黄青交接,在微风吹拂下摇晃。
侍卫在围场外护卫着,耳边听着那几匹骏马疾驰,一前一后,“哒哒”踏平了短短的青草,场内时不时响起欢声笑语,豪情毕现。
“驾——”
“驾——”
马匹争相驰骋,宋双成骑在白马上,伏低身体,不停扬鞭策马,盯着前面一骑绝尘的两人,努力追赶。
火云如流星飒沓,踏雪似雷鸣闪电,角逐激烈,不分伯仲。慢慢地,踏雪往前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在冲向终点时,火云又一个箭步越过了那匹黑马。
皇家旗帜迎风招摇,宴席里,珍肴摆在桌上,琳琅满目。盛装出席的王公大臣们看着,不约而同欢呼了起来,紧张地盯住终点处。
终点是一个小山丘,上面有一张小旗子,迎风飘扬。
郁恪和楚棠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终点。
少年身手却更快,一个弯腰,利落地拔了旗子,勒马停住,回身笑看楚棠。
楚棠也停了马,隔着幂篱,接收到少年欣喜骄傲的目光,笑了下:“殿下英勇,臣佩服。”
如愿得了楚棠的表扬,郁恪眉眼都笑弯了,嘴上客气道:“国师身上的伤刚好,不宜取旗,学生就代劳了。”
他眼睛亮亮的,将旗子递给楚棠。
楚棠看着他,没拒绝,接过旗子,交给了迎上来的黎原盛。
黎原盛笑容可掬,大声道:“太子殿下和国师又是第一!”
围过来的臣子们恭贺声不断。
郁恪道:“名师出高徒,你们说是不是?”
臣子们自然连声说是。郁恪一手撑在马脑袋上,一边看着楚棠,动作随意,目光如炬。
楚棠道:“是殿下摘下旗帜,夺得第一,已然青出于蓝胜于蓝。”
后面几匹马陆续跨过了终点,几个贵家公子现在才到。宋双成等人慢慢骑马过来,停在郁恪面前,抱拳道:“太子殿下骑术又精进不少,臣等实在望尘莫及。”
……
侍卫过来牵马,两人人翻身下地,边说边走。
经过一场激烈的赛马,楚棠的幂篱微微歪了点儿。郁恪伸手给他整了整,道:“哥哥伤口有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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