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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紧紧箍在怀中的人有一双茶色琉璃眸,天下第一好看的眉眼紧皱着,淡绯色的唇也是紧抿着的。
“——你真以为,我没有欲魄,就动不了你吗?”
怀中人面若寒霜,吐出两个字:“随你。”
亓衡之猛地睁开眼,清晨云端上照下来的光刺了他的眼睛,好在有桂树枝丫替他分解一二。
亓衡之开始咂摸回忆自己先前的梦。
怀中的人是顾拥雪。
但是他和顾拥雪并没有玩过这样的“情趣”。
顾拥雪哪里对他露出过这样不假辞色的样子?他从前,是喜欢他的。
亓衡之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几分志得意满的笑。
顾拥雪刚从殿内走出来就见跪在桂树下的人竟然在笑。
他面沉如水,盯着不远处的孽徒,周身气压极低。
宋沉轩从殿内走出来,顺着顾拥雪的视线看去,目光闪烁,道:“师尊?”
顾拥雪的气势登时收了,道:“你起了?”
宋沉轩沉吟片刻,道:“师兄已跪了一夜了,师尊是否要让师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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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拥雪轻描淡写地道:“他说不定很愿意跪着,就让他再跪几个时辰吧!”
宋沉轩当然不会为亓衡之求情。
昨晚他与亓衡之“共享”了一次记忆,晚上做梦,他就梦见了自己跪在那桂花树下。
这样的后遗症让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纵然杀敌一千自损九百八,他也心甘情愿。
今日的顾拥雪仍旧挑拣了一阵桂花,山下送饭的弟子上来,瞧见亓衡之跪着,目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亓衡之暗道自己的名声又要坏了:拒了师长兼掌门的婚事固然牛逼,但若被三番两次的打击报复,他只会从英雄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拥雪坐在殿外石桌旁,长发披散,只简单绑了额发的两侧。
他手中拿着一卷书。
宋沉轩则抱了张琴坐在折梅殿的门槛上,指尖流泻出来的琴音清越。
顾拥雪看完一卷,侧眼去瞧宋沉轩。
宋沉轩的琴音也让他觉得熟悉。
就好像有百年那么久远,曾有人在他身边,琴音相和,坐观沧海桑田。
——但是宋沉轩才多大年纪?他搜刮遍了记忆也不见他。
亓衡之幽幽地看了一眼宋沉轩,盯着顾拥雪。
顾拥雪本要继续看下去,但是亓衡之的目光有若实质,扰人得很。
“你知错了么?”顾拥雪终究还是放下书卷,走到了桂树下。
亓衡之仰头看他,道:“我虽爬了师弟的窗户,可是又没对师弟怎么样,师尊这么罚我,是不是吃醋了?”
顾拥雪目光骤冷,露出了“孽徒找死”的眼神。
亓衡之本来只是想皮一下,但见顾拥雪反应这么大,心中一动。
他其实不该再招惹顾拥雪的。
顾拥雪若真爱上他,他那几个师伯师叔就真要“逼婚”了。
时光镜能逆转时光,但是曾留下的痕迹未必能完全抹去。
顾拥雪要比前世这个时候在乎他。
也,更容易爱上他。
顾拥雪便见亓衡之露出深思沉吟的神色,仿佛在琢磨着什么重大的取舍。
很快,亓衡之就下了决定,抬起头对顾拥雪笑了一下。
顾拥雪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直觉亓衡之的取舍与他有关。
“师弟!”
山下一道男声传音上了折梅殿,顾拥雪师徒三人都扭头看向来处。
不多时,马舟远便上了离恨天,神情略比往日严肃。
顾拥雪迎了过去,道:“师兄,怎么了?”
马舟远道:“宴飞回来了吗?山下弟子传信,余桥镇上又有人出事。”
顾拥雪皱眉道:“先前结契大典他便未归,他也未曾联系过我。”
马舟远道:“你二师兄的意思是再派个弟子去余桥镇看看,宴飞是你门下的,衡之又正好空闲。”
亓衡之听到自己的名字,掀了掀眼皮。
顾拥雪看了亓衡之一眼。
马舟远压低声音道:“沉轩是个好苗子,你亦可带着沉轩与衡之一道走这一趟,历练历练……”
顾拥雪没有说话,他听出了马舟远的意思:带宋沉轩只是个幌子,他的师兄想撮合他和亓衡之。
在余桥镇作孽的是狐妖,狐妖迷情!
楚晏飞是他的大弟子,虽然他现在都还没有什么消息,但那狐妖的道行定然及不上他。
顾拥雪道:“我考虑一下。”
马舟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着跪在桂树下的亓衡之笑了一下,方才下山。
亓衡之道:“师尊,刚才马大头和你说什么悄悄话,怎么还不让别人听呢?”
顾拥雪皱眉道:“马大头?”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道,“混账东西,你,你竟敢给你师伯取外号?!”
宋沉轩云淡风轻地往火上浇了一把油:“大师伯虽不是什么丰神俊朗的美男子,但也不至于丑陋得像蜻蜓吧?”
亓衡之忙解释道:“这‘马大头’不是说大师伯长得像蜻蜓,只是说他的头有点大……”
顾拥雪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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