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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抓到了这位红人的把柄,心里沾沾自喜起来。
岑路不可置否,顺着对方暧昧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眼底微微漏出几分不屑:“不够漂亮。”
“明白,明白,偶尔也要吃吃素的。”议员笑道,“要娶回家的朝夕相对,还是漂亮些养眼。”
岑路在袖口里的手指摸了摸戒指,眯起眼睛心想,还好还好,他已经把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娶回家里了。
他赶上前去三步并作两步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笑着道:“杜中士,好久不见了。”
那女人背脊微微一僵,却是连头也没回,声音十分冷静:“你认错人了。”
“是吗。”岑路微微一笑,盯着她帽檐下露出来的那一小截褐色卷发看了一眼:“杜中士,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面目全非,你却一直不肯换掉原来的发色,这是为什么?”
“关你什么事。”女人冷冷淡淡地甩开男人搭在肩膀上的手,转身欲走。
“杜中士,从前我跟小侯说过要‘把握机会’,他没听我的。”岑路在镜片背后的目光炯炯,“如今我把这四个字送给你,你到现在,还有机会。”
女人的身子僵住了。
“审时度势四个字,多的是人知道,可做到的人却不多。”岑路的语气很冷,他在故意给人施压,“中士是聪明人,不该重蹈覆辙。”
女人沉默了许久,沉默到岑路几乎以为她松动了,可高跟鞋最终却还是向前踏了两步,彻底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那被层层叠叠包裹住的人群间,阴冷的目光像箭似的朝两人这边射来。
“你不明白。”女人低声说,“你不明白你在反抗的是怎样的人。”
那是一个丧心病狂,不择手段,毫无怜悯心的反社会分子,可笑的是,那人此刻却坐在帝国的最高宝座之上。
岑路垂下了眸子:“我很遗憾。”
他没有意思强求,这是窦怀眠的选择。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岑路在西装袖口下的手渐渐成拳,那双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来来回回几次,直到岑路无意识间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儿在嘴里蔓延开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那副模样在外人看来,简直如同那些酒会上搭讪不成就恼羞成怒的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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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员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年轻,不成气候。他看见这位新秘书踌躇了一会儿,便掏出了手机给谁打了个电话。
岑路面无表情,灰色的瞳孔中结着一层冷冽的冰层:
“喂?是梁浅吗?”
窦怀叶坐在空旷的化妆间里,静静地看着镜子里扮作新娘的女人。
新娘子穿着抹胸长裙,不怕冷似的漏出了狭长的脖颈与肩背,梁浅不知道有什么怪癖,总是十分迷恋未婚妻如同天鹅一般颀长的肩颈,哪怕平时怕身体虚弱的窦怀叶着凉所以总是把她捂得严实,在婚礼的这一天还是忍不住叫她穿上了这条裙子。
像是个小孩子,得意地向全世界炫耀,她是我的了。
窦怀叶凑近了看镜子里的人,杏仁般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镜中的女人眉目如画,并未施浓妆却美得耀眼。原本窦怀叶的美丽就光华夺目,不需要多余的粉饰也能鹤立鸡群,她微微提了提嘴角,这辈子第一次为自己的相貌而感到些许欣慰。
只可惜,太瘦了。
胸脯瘪瘪地凹陷下去,撑不起那件华美的裙子。就如同她如今岌岌可危的精神,已经无法再支撑着她走下去了。
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
支开了所有的仆人与化妆师,窦怀叶从搁在台前的手包里拿出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过她的人给她的。
这是她最后一次祭奠他了。
窦怀叶觉得抱歉,说好将庆跃的母亲带出来的,如今看来也没机会实现了。
她站起身,微微弯腰从化妆台上的花瓶中折下了一支带茎的白蔷薇,那是被红玫瑰淹没了的会场中唯一一抹纯洁的白,窦怀叶无声地将嫩绿的茎干穿过那枚圆环,手指微微用力在上面打了个结。
剩下的唯一一点干净的颜色,属于庆跃。
窦怀叶闭上眼睛,手腕一抖,那枚小小的钻石嵌着雪白的花,就那么“当啷”掉在了桌上。
薄如蝉翼的匕首凉凉地贴在新娘的胸口,窦怀叶睁开眼睛,眼底是决然的冷意。
“新娘入场——”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喝,教堂那两扇古朴的大门缓缓打开,窦怀叶头戴白纱,裙摆长长地拖拽在地面上,身旁的吴归远微笑着微微动了动嘴唇,接着绅士地将小臂伸给她,窦怀叶怔了一下,仿佛看见他说的是“恭喜”二字。
她搭上了“父亲”的手臂。
在两人脚下徐徐展开的是铺满花瓣的红毯,红毯两旁边装饰着叫人眼花缭乱的玫瑰花篮,那条通往婚姻的长毯尽头站着窦怀叶此生爱过的最后一个人。
梁浅长身玉立在白玉雕刻的智慧女神像之下,俊朗的男人今日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姿态,以一个近乎虔诚的眼神,紧盯着即将朝自己走来的妻子。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干净得如同北境初雪后的清晨,白雪皑皑,掩盖了这一路鲜血淋漓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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