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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娘亲仿佛是一朵娇艳的花,开得热烈,又谢得凄凉,什么都没来得及留下,唯一能拿来当念想的是继承下来的阴魅体,以及一根发簪。
簪子是她的定情信物,当年爹爹寻来海中最珍贵的绿珍珠,请工匠打造了这枚发簪。爹爹说,这珠子的颜色像极了她的眼眸。她笑着收下,自此再也不戴别的首饰,只留这根发簪。
记忆中的娘亲,很温和,每日最爱做的事是侍弄花草,带他认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药,然后守着山顶上的桃花树等她的心上妖回来。只可惜爹爹总是很忙,忙着打仗,忙着重建宗族,忙着应付无数个婚约,一年中只有零星几天能回到这里,带着一身的伤与疲惫。
“等北境稳当了,我就接你们母子回去。”爹爹不止一次地承诺过。
娘亲却道:“你祖父不会同意的。”
“儿子都有了,还能不同意?”爹爹抱起他,高高抛起又接住,逗得他咯咯直笑。
娘也在笑,但笑得有些苦涩:“你祖父都说了,不会认一条小蛇当重孙的。算了吧,我们母子在这里就挺好的。”
“哎,听他的作甚,日子久了,他就认了!”爹爹不以为然,亲昵地摩擦着他的脑袋,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骄傲:“儿子像你,这张脸以后不定能祸害多少个小姑娘!”
“那你是喜欢我的脸咯?”娘亲嗔怪道。
爹爹狡黠一笑:“对,我当初就是贪你的脸。”然后见她嘟起嘴不开心了,忙补充道:“但是我现在喜欢你全部!你就算变成丑八怪我也喜欢!”
“哼,你就糊弄我吧。等你下次回来,有你好受的!”娘亲一把将他夺了回来,佯装恼怒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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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能料到,这场普通的对话会成为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三个月后,噩耗传来,他的爹爹死于敌军伏击,埋骨处距此地不足百里。
娘病倒了,挣扎着要去见他的尸首,被族妖拦了下来,说了句令他刻骨铭心的话:
“你以什么身份去见呢?”
是啊,什么身份呢?她没有身份。就算他们的孩子会跑会跳,知道爹爹再也回不来了,她也没有身份,甚至无妖知晓他们的关系。他们母子对于那个家族来说,是污点。
很快,持刀来剜去这个污点的妖找上门来。娘亲慌张地将他藏进衣橱中,结了结界,忐忑地唤来者为:“祖公……”
然后被狠狠地扇倒在地。
那妖先是辱骂她,后狠狠地殴打她。娘亲漂亮的脸蛋被踩在地上变了形,声泪俱下地辩解着:“我们是真的相爱……”
“放屁!你不过是仗着阴魅体魅惑了我的孙儿!”被唤作“祖公”的老妖咆哮着,暴怒到浑身发抖。最后提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生的那个孽障呢?交出来!”
“稚子无辜……”娘亲拼尽最后的力气乞求道:“那是他唯一的骨血……求求你……”
噗嗤一声,老妖的手臂没入了娘亲的腹部,将妖丹生生挖了出来……
这一切,他都看见了,透过衣橱的缝隙看得清清楚楚。娘亲的尸首被老妖带来仆从如拖麻袋一般趟在地上带走,血迹蔓延至衣橱底部,头上的发簪跌落在血泊中,他却被吓得失了神,呆滞地盯着那根簪子,连声音都发不出。
待他们走后,一位衷心的族妖找到他,带他离开了那里,与一群失去父母的幼蛇藏入深山。他变得有些痴傻,终日蜷缩在角落里,不吃不喝。
不消半个月,蛇族被灭了族,那位救了他一命的蛇妖也没能幸免于难。蛟族对外称蛇族灭于混战,然而一侥幸逃出来的小蛇妖说,是夜氏家主强行掳走了仅存的成年蛇妖们。
他本不知夜氏家主是谁,听了许久后才知道是杀了娘亲的那只老妖。于是他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直至昏厥。
醒来时,他看见小蛇们惊慌地奔逃着,说是夜氏找到此地了。周围都是结界,无数夜氏妖在森林中搜查。他变回蛇形,凭借着阴魅体穿过结界,叼着小蛇们一条条逃出生天。当他回头救最后一条小蛇的时候,被老蛟抓了个正着,捏在手里如同一条轻飘飘的粗麻绳。
“阴魅体?”老蛟的眼底掠过一丝惊喜,旋即将他放在地上沉声问道:“小子,你爹娘是谁?”
彻骨的恐惧与恨意令他险些再度昏厥,然而老蛟的另一只手里正攥着他的同伴,让他不得不强咬着牙挺住,然后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娘亲把我送到这里后就走啦,爹爹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你知道你爹叫什么吗?”老蛟将手盖在他的头顶上,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阴谋的气息。
“不知道哎。”他摇摇头,顺势把老蛟手中的小蛇捏了出来,扔向结界外:“你认识我爹娘吗?”
“我可能认识。”老蛟仔细端详着他的面颊,目光停留在他的眼眸上时,表情毫不掩饰地变成了厌恶:“你的眼睛很像你娘。你叫什么名字?”
“连枫游。”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着,打消了老蛟的疑虑。连,是他娘亲的姓氏,老蛟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一个身高未到他腰间的孩童为了复仇,毅然决然地舍弃了自己原本的姓氏。
“哦,我确实认识她。”老蛟起身,向他伸出手:“他们都死了,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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