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沧海 作者:枫桥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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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熙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眼中笑意更深:“你们东君教你听令,是因为那次你没有顾全大体,差点让苏朗他们功亏一篑。你少主当然重要,但是定康船上和方家庄园的漓山弟子一样重要,星珲是他们师兄,理所当然要照顾他们的安危。今日星珲若舍他们于不顾,来日他又怎么撑得起整座一叶孤城?”
她顿了顿,注视着叶九的眼睛意味深长道:“你只记住了听令还不够,如今我再教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违背本心,为人如是,漓山亦如是,你明白么?”
“你得知道,东君令是给清和长公主的,可不是给敬王的,更不是用来杀人放火的。”
叶九似懂非懂,仍有些犹疑地问了一句:“可不是说认令不认人吗?”
穆熙云对他这脑子一根筋的呆瓜也不生气,只笑了一声,悠悠说:“既如此,你即刻传信去帝都,告诉楚珩敬王想做什么,看看他如何说,顺便可以问问他要不要去劫他师父。”
叶九睁大眼睛:“……我传?阁主那我们别问了别问了!”
穆熙云站起身,脸上虽仍是笑着,语气却不容反驳:“就是你,不问也得传信,此事本也是应当告诉帝都的。”
叶九顿时无比痛恨自己的多话,有穆熙云这个师娘在,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算万一东君日后追究起来,也收拾不到他啊。
不过再后悔也没用,他愁眉苦脸地咬着笔,纠结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该怎么写这封信。
*
暮色苍茫,定康城的大雨不见半分停歇之势。
千雍境主燕折翡裹挟着一身凛冽寒意走进了昌州定国公府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敬王不知道漓山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但是他自己清楚,漓山的玉符最终还是漓山说了算,所以他本来就没打算用东君令做任何事,他只是想借这枚足够份量的玉符让漓山确信他一心想做什么,这就足够了,他“声东击西”中的“声东”就已经达到了。
在这个美好的晚上,我的十一假开始了!我要努力勤更了!
第80章 试探
燕折翡进来的时候,敬王凌熠正和定康世子周敏才一起在国公府后园的雅阁里调香。
凌熠看见这位有些日子没见过的千雍境主,眉梢一挑放下手中的玉杵臼,随口问了句:“境主怎么有空忽然到定康来了?”
燕折翡脸上覆着面具,语调冷冽:“殿下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举着铜盆的侍女跪在地上服侍敬王洗了手,又伺候他将手指逐一擦干,敬王慢悠悠地扔下帕子,方才抬眼反问她:“那境主想听什么?”
燕折翡不答。
侍女行礼告退,低头捧着盆绕过燕折翡身边时,膝盖忽然一软,直直摔在了地上,她不敢发出声音,咬着牙尽力捧住手中的物件,然而还没她等在地上跪好,就见那手中坚实的铜盆居然由内而外绽开了数道裂纹,在她瞪大的双眼中扑簌簌地碎了一地,盆中的水濡湿地毯一直流到敬王脚边。
而燕折翡的身上窥探不到丝毫杀意,她甚至轻轻笑了一声。
隐匿在角落里的暗卫霎时全闪了出来,横剑挡在敬王面前。
孟池奕不动声色地上前,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碰了碰燕折翡的手。燕折翡的视线在数名暗卫身上逐一扫过,嗤笑一声,继续直视敬王:“清和长公主在哪?”
敬王眼神微动,脸上不见分毫慌张与异样,挥退身前暗卫,抬眸对上面具后的那双眼,笑问道:“境主莫非与清和有故,今日就是为她来的?”
燕折翡与凌熠对视良久,忽然敛下眼中寒意,抬脚走到敬王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再一开口语气里丝毫不见方才的冷肃:“殿下多虑了,不过我劝殿下还是实话实说,我这是为您好。清和长公主到底在哪?”
凌熠有些猜不透这位千雍境主的意思,脸上故意带着点惋惜之意,叹道:“境主若是与清和有故,那就有些可惜了,如今大概是见不到公主了。境主可能有所不知,我才听人说起,日前清和长公主不知为何忽然私下里去了趟南山,不想路上遇到了一批劫匪,不幸出了点事。”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目光紧紧盯着燕折翡的双眼,试图从中读出这位千雍境主的一丝心声。
燕折翡不怒反笑,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咬着牙尽力平淡道:“殿下,我问公主是为了您好。您可能不知,您的母后在南山出事了。”
响彻云霄的惊雷忽然从定康城上空的黑云深处炸开,直震得人脑子嗡嗡作响。凌熠瞪大双眼,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盯着燕折翡:“你说什么?”
燕折翡看着面前惊惧不定的敬王,面具笼罩下的唇角忍不住肆意扬起:“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南山近来广开佛会,数日前有位贵客在皇城禁军和天子近卫的护送下暗中驾临南山礼佛,南山将整个内寺全部戒严,外男一律不得入内。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够身份能让南山做到这个份上的,至少是亲王正妃、大胤公主,但这贵客却是从帝都来的。”
凌熠瞬间明白了燕折翡话里的意思,大胤国法,新帝即位后,诸亲王就封邑,无诏不得擅入帝都。因此从帝都来的贵客,绝不可能是亲王正妃。如今在帝都的公主只有清和,除了她之外,只还有一位更尊贵的——当朝太后。
燕折翡故意放缓了语速,仿佛在欣赏敬王渐渐变得惨白的脸色:“就在三日前,南山内寺有间禅院起了火,恰好就是那位贵人住的。”
“既然殿下说清和长公主没到南山,在路上就不幸出了事……”燕折翡忽然停顿了一下,喘口气又继续道:“在南山已经礼了好几日佛的就定然不是公主了,起火的禅院里住的是哪位贵人,我想殿下心里应该有数了。”
敬王向后退了一步,木着脸踉跄跌倒在圈椅里,眼眶赤红嘶声问:“你问我清和的去向,就是……”
“是。”燕折翡不等他说完便应声回答,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悲恸难抑的敬王:“不然殿下以为,我无端问起公主是因为什么?我说了的,我是为着殿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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