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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国公府,苏朗。”
驸马姜承安举杯的手霎时一顿,“苏朗?”
侍卫恭敬道是,姜承安闻言微微皱眉,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
毕竟是已经出嫁多年的公主,又不是天子同母亲妹,他本以为帝都至多会派个中品官员来宣旨申饬一番做做样子就过去了,不痛不痒,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天子近臣、世家嫡子,这就有些麻烦了。
“苏朗现在在哪?”姜承平看了一眼大哥,心头涌上些不祥的预感。
“在潋滟城苏宅。”
“未在驿馆?”姜承平直接站了起来,转头对姜承安道:“大哥,我去禀明父亲,明日一早我们去公主那儿,总得做个样子。苏朗奉命外差到了潋滟城却没去驿馆,已经摆明了态度,恐怕来者不善。”
姜承安点点头,又冲那侍卫挥手让他下去,低声对姜承平说:“景逸那里我去安排一下,就怕帝都会对他们母子下手。”
姜承平望着自己大哥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心头一阵不宁。
月落日升,晨光熹微,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凌启在暗处默默看了一眼出门的叶星珲,眼神幽暗一瞬,片刻后唤来一名影卫去禀苏朗,自己跟了上去。
星珲似是未曾察觉,在苏宅门前的巷子尽头站了一会儿,就有个人径直朝他走来,交谈不过片刻,星珲便跟着那人走了。
凌启隐在暗处,见星珲大大方方,也不遮掩,心头一跳,更摸不准漓山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此番前来潋滟城,除了接公主回帝都外,还有两桩要事,一是探探江锦城近况与敬王动向,二是查清楚漓山在公主的事上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来的路上遇到假扮流匪的暗卫,江锦城那边应该是有所察觉了,敬王没那么好糊弄,对他们一行已经起了警惕,比所知甚少更糟糕的就是打草惊蛇,这第一桩事便就很难仔细地办下去了。现在这第二桩事是无论如何也要查探清楚的。
昨日他与苏朗商量过,已派人去查公主近年在潋滟城的境况,意在查探漓山的人这些年有没有和公主府甚至江锦城接触过。可却不想,今早叶星珲居然避也不避,明摆着告诉他们,自己去见潋滟城里漓山的人了,一时间竟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星珲跟着前来接应的漓山武者,踩着朝晨清冷的初阳洒下来的一地碎金,一路穿过潋滟城的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了一处其貌不扬的茶楼前,领路的人侧身恭敬道:“少主,就是这儿了,请。”
星珲点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面前就迎上来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颔首道:“少主来了,少主有何指教我们里边说。”说着,引星珲朝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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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珲微微躬身回了一礼,立刻跟上,谦虚道:“冯师叔客气了,指教不敢当。”
这位冯掌柜是漓山上一代子弟,论辈分算是星珲的师叔,近年一直守在潋滟城,星珲虽说是漓山少主,可在他面前终究是个小辈,因而冯掌柜客气有余,恭敬自然不足。
冯掌柜坐在茶楼后院的石桌旁,静静等着山泉水煮沸,从茶水静若无声又到水如蟹眼,再至沸如鱼目,二人谁都没有开口。
水已一沸,细密的水雾烟烟袅袅,冯掌柜将茶叶投入壶中,又取来两只白玉瓷碗,为星珲斟下一杯,茶水的热气绕着瓷碗悠悠然旋转一圈,随后升腾而起,化成一团云雾飘荡开来,茶香瞬间晕染了整个后院。
“尝尝,玉露云雾。”
星珲双手接过洁白如玉的瓷碗,淡淡啜饮。
茶香袅袅间,一刻钟的时间悄然而过,冯掌柜先开了口:“少主此番来宛州,是奉皇命?”
“是”,星珲颔首:“奉命接清和长公主回京探亲祭母。”他不闪不避,双眼直视冯掌柜的眼睛。
二人僵持片刻,冯掌柜忽然笑了一声,又为星珲添上一杯香茗:“那少主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直说吧。”
热茶氤氲的水汽如烟似雾袅袅上升,星珲低垂着眼睑,迷蒙飘渺的水汽遮掩之下,冯掌柜一时间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听少年嗓音清朗,淡淡道:“我要师叔着人去查一桩事,江锦城这些年的近况,自四年前齐王之乱后,敬王都做了什么,与哪些世家有所往来。”
茶香萦绕石桌两旁,整个后院一丝风也无,“星珲”,冯掌柜忽然改了称呼,语调没什么起伏,依旧平平淡淡:“你还年轻,这煮茶一道还要学很久,我们漓山爱饮淡茶。”
“浓茶淡茶都是好茶,淡的饮多了,偶尔品些浓茶也无妨,师叔说呢?”少年声音坚定。
冯掌柜不置可否:“在漓山么,煮茶的人烹什么茶,饮茶的人品什么茶,浓茶淡茶我说了可不算。”
星珲唇角微微漾起几分笑意:“师叔可能误会了,我还年轻,处事不多,也并不是想现在就煮茶。”
冯掌柜眉头轻皱:“既如此,又为何要我查江锦城?”
“师叔,星珲今日来,不是要请您帮忙的,查这桩事,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星珲直视冯掌柜的眼睛,将手中的玉牌轻轻放在他的面前。
“东君令?”冯掌柜一惊,直接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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