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番外 作者:季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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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抖着手,指着自己鬓角缺了一块儿头发,还有侧脸上的血迹。
“太子如此不尊礼法!藐视皇权!草菅人命!”荔王一张嘴,三条重罪当当当扣在了太子头上,“置皇命于何地!置天下万民于何地!置祖宗基业于何地?!”
荔王高呼完,抬起一张粘满眼泪鼻涕的脸,委屈的看着皇帝。
他挺大岁数虽然长得胖了些,显得年轻,却也是个胖老头儿了。
书房外头值守的太监有些忍不住,憋着笑。
皇上却未置可否。
“皇兄啊!”荔王继续哭天抢地道:“臣弟一片丹心为您出力!太子却诸般为难,叫我情何以堪啊!”
“起来说话,”皇帝这次话中语气沉了沉,“赐座。”
大太监亲自搬来座椅,放到了一旁。
荔王眼珠子转转,由人扶起来,动作轻微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一坐稳。
皇帝点了点书桌上一封奏表。
荔王伸长了脖子一看,是前些日子侍郎为着速断猎场行刺案上的奏表。
“那日,我去贤淑殿,与淑嫔当面对质,猎场行刺一案,是否是她所为。”皇帝说的很慢,似乎是涉及故人,非常伤心,“淑嫔失口否认。”
荔王看看那奏表,又看看皇上,重新跪在了地上。
“皇兄明察,凶手永远不会说自己是凶手的!”
“这话说的不错,”皇帝撑着头,伤心难耐道:“不过淑嫔虽然有些刁蛮、横行霸道,但是心肠却不歹毒,做不出要人姓命的事,更别提谋杀太子干预皇储事,我知道她。”
淑嫔已死,皇帝回想点滴,全是她的好处。
“即便她想要个孩子,也情有可原,”他反问道:“后宫之中,谁不想要个孩子?”
“朕也想要。”他道。
“朕想要……”他重复道。
“可是……”
思及此,这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似乎是想起了刚去世的女人和孩子,眼中似乎弥漫雾气,薄厚闪烁不清,“……朕留不住。”
他看惯了战场朝堂上的别离,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此刻也不过是个凡人。
一个刚失去女人和孩儿的凡人。
纵使女人还有还多,孩儿也未降生。
可血脉亲缘这种牵绊,从刚刚得知有孕的时候就开始发酵。
对于子嗣单薄的皇帝来讲,三个月,已将父情酝酿的足够浓厚。
荔王沉默听着,不敢插话。
淑嫔已死,皇帝正是伤感时刻。
这个时候若是再没眼色的说什么杀人凶手的事,那不是往皇帝心头上扎吗?
能在皇帝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敏锐至极。
沉默之间,皇帝伤心过度的情绪不停发酵扩展,四周又悄悄跪下去了一片人。
片刻之后。
皇帝终于收敛了些情绪。
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面沉如水,不闻喜怒只看国事的皇帝。
他拿下那奏表,露出底下垫着的另一封。
捏到手里,在桌子上心痛又无奈的摔了两下。
“刺客是你府上的人,身上却带着后宫贵重钱物,按理说,你与淑嫔都有嫌疑……”
“绝不可能是臣弟!”荔王立刻高呼冤枉。
皇帝一摆手,示意稍安勿躁,“现在淑嫔已经没了,唯一的证人宋春景你还要下死手整治,滥用私刑!”
“荔王,”皇帝反问道:“你是何居心啊?”
皇帝此问,表面上是说他包容刺客,甚至就是幕后凶手,暗杀太子居心不良。
荔王多年伴君,却读出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说不定淑嫔的死也有你的事。
淑嫔又是有孕的妃嫔,涉及皇嗣。
说不定皇室人丁不旺,子孙奇少,也有你动的手脚!
帝王的多疑是致命的。
荔王这下,不哭都不行了!
他从椅子上滑落,扑到地上膝行两步,伏地痛哭:“天地良心啊!怎么可能是臣弟,臣弟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逾越!这……真是,这……天唷……”
他哭的惨,皇帝却根本听不到心里去。
似乎只要提起淑嫔,就想起莫大伤心事。
“那日……”皇帝深深吁出一口长气,眉间愁苦满溢,苦泪又重新聚集到眼中,“我不该去质问她,她心情不好伤了胎气,也有我的过错。”
“我实在是,后悔不已。”他皱着眉,语中全是自责。
说罢竟猛烈咳嗽起来,大太监捧着水,给递到嘴边湿润了一下嗓子。
这才止住咳。
荔王耳尖的听到,皇上已经自称为‘我’,并说出了后悔这种话。
要知道,君王一诺,万死不悔。
他即便真的做错事,错的再离谱,自会有人替他承受后果,献出生命。
无论如何,是不该悔的。
“皇兄……”荔王竭力感同身受,寞道:“节哀啊……”
皇帝擦了擦模糊不清的眼。
委顿的摆了摆手,这简单动作似乎用尽了他的全力。
“朕再问你,要杀太子的是不是你?”
荔王用力摇头,“不是!”
“宋太医呢?”皇帝又问,“要杀宋太医的,是你吗?”
荔王陷入两难,若是答是,必然会惹得嫌疑,若是答不是,不知皇帝是否已经握着把柄和证据,难免又会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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