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严见时机成熟便上前一步道:“谢大学士说的不错,五王爷一直暗中保护沈玉蓝,以沈玉蓝作饵,将左相自愿将书房中的藏宝密室打开,从而收集了左相的罪证,可谓是功不可没。”
五王爷姚乘凤出身难以启齿,且姓格乖张玩世不恭,在老皇帝心中一直是摆在最低位,不过是摆个皇子王爷的名头,没有皇子的权力。
此时两位重臣开口引荐,倒真是让老皇帝为难了起来。
姚潋却此时道:“既然五皇叔立下如此大功,皇祖父也是该给皇叔赏赐了。”
到了这个地步,姚乘凤的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老皇帝却不想给他太大的赏赐,却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小气,让群臣异议。
于是将目光转移到姚潋身上道:“依潋儿看,该是给个什么赏赐好呢?”
皇帝此话一抛出,钟严和谢争鸣两相对望一眼,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出了紧张慎虑。
姚潋却道:“既然皇叔在左相一案中劳心费力,不如便将此案交给皇叔审讯吧。”
老皇帝听完思虑片刻,面上渐渐露出满意之容道:“好,那便将此次的主审官换成老五吧。”
“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臣等无异。”
“那便退朝吧。”
下朝后,钟严与谢争鸣并排而行走在官道上,见群臣稀散四周无人,钟严才谨慎开口道:“方才朝堂姚潋之词,谢学士如何看?”
谢争鸣沉默片刻后道:“这个人,可怕。”
“从何讲?”
“陛下一直不肯给王爷官阶实权,无非是五王爷出身不好,令皇家蒙羞,一直为陛下所不喜。”
“如今按功论赏到了非要封赏的地步,陛下已经不能不给了,可是给多给少,给什么合适,现为陛下心中隐患。”
“此次五王爷在左相谋逆之案中建树有功,不可略视,若是给的赏赐少了,便会显得皇帝度量小器,惹得群臣非议。可若是给的多了,给了五王爷机会让他在朝堂上立足,皇帝又看了碍眼。”
“五王爷的身世如一道耻辱伤疤,皇帝怎么可能让一根钉子安扎在他眼皮子底下。”
钟严疑惑道:“这么想来此决策慎重,却为何将这难题,交给了姚潋。”
谢争鸣迈步,缓言一一道来:“是为考验姚潋,看他钟爱的这位储君能否猜中天子心底事,以此对症下药。”
“如此看来,姚潋的回答是完美交卷了?”
“何止完美,实在是超出预期。姚潋若是说封赏个名衔也就罢了,可他却是要王爷来做左相之案的主审官。”
“左相此人老女干巨猾,钟寺卿也应该见识过了。”
钟严沉下脸道:“左相此人,哼,卑劣无耻不提也罢。”
“不论左相,此案牵涉官员极多,错综复杂,至少要五六个月,哪里是一时半刻能结案的。而等到王爷上任,皇帝肯定要定一个期限,而这期限必定急迫无比。”
“姚潋此提议正中皇帝下怀,此番若是王爷不能在所期限中结案,给皇帝一个完美答复,便是与皇位彻底无缘了。”
钟严听完这谢争鸣的分析,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道:“如此看来太子城府颇重,恐怕不是明面上瞧的那般平易近人。也曾想过太子不好对付,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棘手人物。”
谢争鸣沉默半晌,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道:“事到如今,我倒是觉得不失为一个机会。”
“哦,谢学士的意思是?”
谢争鸣高深莫测道:“凡事皆有两面,或凶或吉,且看执棋者是谁了。”
王府西厢,一扇独掩朱扉,沈玉蓝坐在小榻,披着一层锦袄,窗外冬竹毛叶在他手执书本处,投下了一点浅薄的叶影。
沈玉蓝现在是一介布衣,宅府被左相捣毁,只能借住在姚乘凤的王府上,依靠着书来打发冬日时光。
前几日五王爷经常敲门,赖在他的房中,非要同他讨论,他之前写过的几篇著作。
沈玉蓝身为客人,自是没有赶走主人的借口,只能耐心听姚乘凤在他耳侧扯些不着边的长篇大论。
这几日倒是奇了怪,姚乘凤竟没来打扰,沈玉蓝也终得轻松。
他在房中写了一封报安信,系上白鸽的左腿,给仙山道人送去。
正关上窗户,门外一下人敲门道:“沈公子,皇宫里来人请您入正堂接旨。”
正厅上,站在着一位颁布皇帝旨意的宦官,依旧是上次那位年老太监。
见沈玉蓝来了,便对着他道:“沈公子又见面了。”
沈玉蓝谦笑道:“幼灵与黎公公有缘。”
“哈哈,不说客套话了,公子准备接旨了吗?”
“自然。”
黎公公清了清嗓子退后一步道:“沈玉蓝接旨!”
沈玉蓝俯身叩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玉蓝因查办左相贪污摄权谋逆一案中,功不可没,朕特赦卿官复原职,重回二品从文官太子太傅一职。”
这道圣旨乃沈玉蓝意料之中,却也是沈玉蓝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赌的是自己当日殿试在皇帝心中的印象尚佳,虽犯了大圭条律,但却情有可原,此事可大可小,恢复官职便只是时日问题。
意料之外,是因为没想到自己官复原职如此迅速,看来是有人在皇帝面前多提了几句。
他道:“承蒙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
说完便低着头接举过了圣旨。
黎公公道:“起来吧,沈太傅。”
沈玉蓝站了起来后,黎公公谄笑道:“恭喜太傅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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