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渊年纪本就偏小一些,气鼓鼓的样子好似孩童,倒有几分可爱。沈枫忍不住掩唇而笑,“行,这次我谢你。”
沈枫笑意柔和,如皎月清朗,明而不媚。
鲜少看见沈枫露出这般笑意,蕴着暖色恍如冬日晨光。
程子渊觉得自己适才也是沉不住气,失了风度。竟露出一丝腼腆的轻声回着,“不必言谢,理应是我该保护你的。”
算是不言而合,两人并肩朝着军营方向而归。
偶有寒风瑟瑟,沈枫裹紧了身上的狐毛大氅。一旁的程子渊忽想起他是不能受寒的,急忙解下自己的黑色斗篷披在沈枫身上。
“多谢。”沈枫未拒绝他的好意。
“你既身有顽疾,为何还从军行医?”
“你当我愿意?”沈枫毫不避讳的直言道,“谁不知军营艰苦,哪个愿意跟来受罪。我是被我父亲逼的没办法。”
而后又感叹了一句,“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啊。”
提及沈枫之父沈平之,在盛京乃至整个荆国都享誉盛名。身为御医本位居五品,却被当今圣上破例提升为正二品官员。
程子渊抿唇而笑,“沈老太医妙手仁心。”
“是啊。”沈枫忍不住苦笑,“他倒是在圣上面前博了好名声,却害的我整日和你们这些臭男人厮混。”
“瞧你这话说的。”程子渊嗤鼻,“你不是臭男人?”
见沈枫未理会自己,程子渊脑子一热的忽然凑到他颈间,“我闻闻。”
鼻尖触碰到脖颈处一小块肌肤,彼此的体温都沁着一股子凉意。淡淡的药香缓入鼻息,程子渊后知后觉的感出一丝难堪。
平日里和军中兄弟脱光了一起洗澡也未觉不妥,可沈枫……,似乎和他们不一样。只是程子渊又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
第18章
远处天边泛起一道鱼白,伙食营传出劈柴剁菜之声。当嘹亮的号角响起,冉冉升起的太阳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为满地银装撒上细碎的金黄。
桃灼抱着被褥往马车上倒腾,刚出了营帐就看见程子渊小跑过来。
因为不知晓沈枫昨晚都和他说了什么,还以为他是来找沈枫麻烦的,桃灼急忙堵在营帐门口,紧张到要靠着双手抓紧怀中的棉被而壮胆。
“你,你来做什么?”桃灼昂着小脑袋,色厉而内荏的,“我师傅身体不太好,你要是把他惹生病了,将军不会饶了你的。”
程子渊被桃灼的一脸严肃劲给逗笑,打趣道,“你师傅是纸糊的啊,我惹一惹就能生病?”
说着,伸手拿过桃灼怀中的被褥,“我不找你师傅,是将军要找你,赶紧过去吧。”
自从那日将话挑明,顾烨像是卸下个包袱似的再不与桃灼往来。而桃灼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将军,不敢再靠近。
心底涌起的不安与欢喜令桃灼恍惚了一下,而后才急忙朝着将军的营帐跑去。
边跑着还不忘回头叮嘱程子渊,“你别惹我师傅,他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
最后一句程子渊甚是赞同,就沈枫那脾气,换做女子怕是要一辈子嫁不出去。
不过他堂堂男儿为何要比作女子呢?程子渊低头抿起薄唇,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到了顾烨的营帐外,桃灼收住脚步。也是跑的急了些,心慌的厉害,噗通噗通像敲着小鼓似的。
按着胸口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桃灼规规矩矩的立在营外,唤道,“将军,您找我是有何事?”
春来桃花灼灼,秋尽满地残落。夏色温柔缱绻,冬至寒霜泠冽。
最怕这日月轮换,我还沦陷在一眼万年,你却抽身离去不曾留恋。
桃灼微垂着杏眸,略有伤感。
片刻后,传出顾烨的声音,“进来吧。”
挑开帘子,只见顾烨正低头整理着身上的铠甲。墨色发丝披肩而落,浓密的睫毛如蝶的羽翼振翅而动,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一如既往的风华绝代之容色。
桃灼站在门口,就好似初次闯进营帐那会儿,不敢乱动。
整理好服饰,顾烨抬头,“昨日之事确有发生?”
咦?是谁说与将军的?
“今早葛老先生过来说给我听的。”看出桃灼眼中的诧异,顾烨为他解惑。
原来如此啊。桃灼点了点头,心想着自己还是幸运的,不但有师傅护着,就连人人敬仰的葛老先生都怜惜。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桃灼一怔,没料到将军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
心底涌起酸涩之意,桃灼低头揉了揉鼻尖,黯声回着,“是,那我先走了。”
冬日暖阳明媚,却驱不走桃灼心底的郁郁。
带头调戏桃灼的高猛被撤去百夫长之职,又罚了十军杖,同营的其他人被扣一个月的军饷。不过最惨的还属程子渊,罚三十军杖,扣两月军饷,罪名是监管不力。
马蹄踏过冬雪,车轱辘吱吱呀呀,眼瞧着离盛京越来越近。
晌午时分,军队停顿休息。
桃灼拎着食盒,嗅到里面隐隐的饭菜香,娇憨精致的小脸挂着满足的笑意,嘻滋滋的朝着马车走去。
“桃灼。”
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桃灼停下脚步转过头,原是程子渊。
桃灼转着圆溜溜的眼珠,暗自思忖着:他不会是因为挨了罚找我出气吧?他万一动手打我怎么办?我还是回到马车上吧,在师傅身边还安全点。
如此想着,桃灼脚下的步伐就匆忙起来。身后的程子渊愣了一下,连忙跑着追上。
“你走这么急干嘛?我喊你你没听见么?”
“没听见。”桃灼摇着头说瞎话,脚下的步伐丝毫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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