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少的奴
初七喵
杨三,再吻爷一次。
痴情忠犬攻X傲娇少爷受
-
他的三少爷是人是鬼,是贫贱是富贵,受了何等的伤,毁容也好残缺也罢,他都是三少爷身畔的奴。
-
1V1 HE
排雷:受之前喜欢女人。
第一章
府上出了事,按理说,做小的们定然是着急的,可杨三就站在那封闭的梨花雕木门边,一声不吭。
从里头传来的,是二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三少爷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抽气声。
杨三攥紧了拳,任府上变动异常,人声杂乱,他仍立在这门口守候着,宛若一尊雕像。
许久,只听吱呀一响,门被轻轻推开了。随着老大夫的一声叹息,杨三便知晓了里头的情况——
三少爷的脸,终究是毁了。
曾几何时,想他京城傅三少正当年华,面如冠玉,眉如墨画,眼含秋水,唇若红樱,仅靠这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便可名誉满城,后又赋歌作曲舞刀弄琴,尽管纨绔子弟做派,仍引无数少男少女心神俱往,仰慕渴望。
那副光景仿佛昨日初揭面纱,赞誉与痴妄纷沓而至,哪像今日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到底是,天灾人祸,躲不过,避不了。
杨三送走了老大夫,又接连目睹了三少爷嘶吼着把二夫人和丫鬟们给赶出来的这一幕,他呢,还是伫立在这梨花雕木门的边上,聆听起了里头压抑的沉默。
过了没多会,从阴沉沉的天幕中淅沥了几滴雨下来,打在了杨三的脚边,染湿了台阶。
滴答滴答,正如门里头三少爷极力遏制住的哭声,雨下大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里头没有了声,杨三的衣襟被檐上落下的雨珠淋湿了一大片,他总算挪动了他那早已站得无知觉的腿,先缓了下麻木,才踏进屋子里。
“爷,小的来服侍您。”
杨三的声音很哑,怕惊扰了里头的人儿刻意压低了音量,余音绵长了些,因而似铜钟的长鸣。杨三发了声,听见了自己难听的腔调,止了嘴,压着步子,像来盗物的贼。
三少爷没有声,杨三知晓他是睡着了,又轻了步伐。
床榻上的娇人儿,眼角染了红晕,露在外边的半边脸光洁如玉,然则以娇人儿挺拔小巧的鼻子划了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压在软绢上的另半边脸,是毁了个彻底。
杨三仅瞟了一眼,又似亵渎了神明,慌乱地垂下眼帘,唯唯诺诺地蹲在了三少爷的床边。
方才二夫人吩咐过,三少爷身上都汗湿了,让他进来换一身衣裳。
即便二夫人和三少爷在府上的地位一落千丈,但傅家家主并未在吃穿住行上亏待了娘俩,衣裳仍旧是用那上等的云绢织的,三少爷皮肤嫩,受不了那粗布麻衣。
床边放置的精致小盆中的水尚且还是热乎着,杨三用毛巾淌了水,给三少爷净了身,掖了薄被,退居娇人儿的身边。
一夜无多惊扰,杨三守在床榻,提防三少爷半夜惊醒,哪知那般悲恸的三少爷,夜里竟是深眠不醒,一觉睡至了天明。
许是累着了,无论是疲惫的身,还是滴了血的心。
杨三跪了一宿的双腿麻得厉害,他扶着右侧的梨木小凳勉强支撑起了身。他的动作很轻巧,估算了三少爷起床的时辰,轻手轻脚地去往外室,为三少爷准备洗漱盆和绢巾。
事毕,杨三在丫鬟送来的刚烧开的热水里兑了稍许凉水,试温至三少年平日承受得来的温度,耳朵一尖,听到来自内室的动静,于是端了洗漱盆和绢巾,掀开了将内室外室分隔开来的厚重的帘子。
娇人儿半披绸衣,乌黑的青丝散开,右边的发帘遮住了三少爷的半张脸,另外半张则是若隐若现,堪能窥见一斑。
三少爷的脸虽毁,但仍旧留下了半边好景致。
杨三自是不敢看细看,双膝跪在了三少爷的面前,端起洗漱盆,平静地说道:“爷,该洗漱了。”
半倚在床榻上的傅三少胸前裸露的肌肤白如羊脂玉,他就这般面无表情的躺着,全然没听见杨三的话似的,宛若番邦人带来的洋瓷娃娃。
固然精致,是易碎也。
“哦,是你啊。”
三少爷平日如夜莺般轻灵的声音不复存在,喉间的沙哑叫旁人怜惜心疼。
杨三乖顺地跪在三少爷腿侧,偌大个身躯,稍显别扭。
“爷,温度正好。”
杨三又将手上的洗漱盆托了起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三少爷净了口,欲拿起托盘上的绢巾,玉润纤长的手指顿在半空中,微微颤动。
杨三霎时会过神,用旁侧的空盆,倒水净手,取了绢巾,蘸水侵湿,“爷,小的冒昧了。”
语毕,杨三掀开了三少爷的发。
杨三本是不在意的。
他的三少爷是人是鬼,是贫贱是富贵,受了何等的伤,毁容也好残缺也罢,他都是三少爷身畔的奴。
初闻三少爷毁了容,被退了亲,他的愤怒大过于心痛,心中记下了仇,埋下了怨,只想为他的三少爷平反。
未见三少爷伤口的头一夜,他怒至未眠,满脑子的是步步谋策,筹划思计,将伤了三少爷的人,以种种方法,变本加厉加倍奉还。
潜意识里,他害怕去接触三少爷的伤痛,然则如今,他亲眼目睹了三少爷右颊上的狰狞,怒转为疼,迅速蔓延至全身,痛侧心扉,撕心裂肺。
被恶人以毒粉沾染的匕首划伤肌肤,留得半面脓疮疤痕时,他那娇贵的三少爷承受了多少来自身体上的疼?因毁容骤失盛名,遭受昔日爱慕已久的相府之女厌弃退婚转嫁兄长,他那生来便受万千宠爱的三少爷又承受了多少来自心魂上的痛?
杨三只觉背脊泛冷,堂堂男儿登时只觉鼻目发酸。
“很难看吧。”傅三少自嘲道,竟没有责怪杨三的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