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与转了一圈, 又凑到宋谙面前：“你写好了吗？”

　　“怎么, 领导在视察工作？”

　　“不行？”

　　宋谙写下最后一笔, 把气球递给他：“您请。”

　　天蓝色的气球上黑色记号笔, 字迹清正，出乎意料的单纯而直白。

　　【和宴宴永远在一起, 大学，工作, 未来。】

　　幼稚鬼。

　　宋谙穿着夏季校服, 在六月明艳的日光下, 清澈而干净。轻轻垂眸看着他笑, 好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男生，全无阴霾。

　　宴与眼睫颤了颤，扬唇笑了，勾上他的肩：“你要不要看看我的。”

　　“要啊。”

　　“喏。”宴与一只手从背后逃出来, 举着一个同为天蓝色的气球。

　　【和枫城一中宴与的同桌宋谙的愿望正相关。】

　　宴与还一边解释：“加个修饰词，这样老天爷就不会乱给别人实现愿望了。”

　　何德何能捡了这么个宝贝。

　　宋谙神色怔忪了好一会, 认真夸他：“真聪明。”

　　宴与笑嘻嘻：“那是。”

　　这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写好了。

　　随着一声清亮的口哨，五颜六色的气球齐齐飞向天空，交织着少年少女们五彩斑斓的，关于未来的梦。

　　·

　　考前的日子重复而忙碌，经历了三百多天的磨练，最后关头，学生们反而放松了下来。

　　例行每年的放气球活动后，学校在高考前给了四天的自主复习时间。

　　前一天晚上，宴与还把他男朋友叫出来，绕着学校漫无目的散了好久的步。

　　“紧张吗？”宋谙问他。

　　宴与双手揣着兜：“有那么一点吧。”

　　学校旁边的小卖部还没关门，宋谙从门口冰柜拿了两瓶蜜桃味汽水，扫码付了钱，递给宴与一瓶：“请你喝汽水，不紧张了。”

　　宴与起了瓶盖，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

　　凉丝丝的汽水中混杂着气泡，在口腔中全范围温柔地爆裂开来，宴与满足地眯了眯眼：“呼，好喝！”

　　宋谙也慢慢喝着，一边说：“其实我也有点紧张。”

　　“怕被我压？”宴与牵上宋谙的手，一晃一晃地走。

　　有点傻气。

　　“倒不是，毕竟即将要达成愿望三。”宋谙的手任由他晃，面色自若。

　　他舌尖好像抵了一下牙齿，微不可察地说：“有点兴奋。”

　　宴与：“。”

　　兴奋没看出来，狗的本质看出来不少。

　　他耳尖微红，咬着吸管，瓮声瓮气应了个“嗯”。

　　“还紧张吗？”过了半晌，宋谙突然问。

　　宴与：“嗯？”

　　“还行吧。

　　好像浑水搅了这么一通，确实没什么感觉了。

　　草啊，都是圈套。

　　不算是什么圈套，照宴与这个性子，临到考前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放松一下是好的。

　　不过宋谙确实是，兴奋，不止有点。

　　枫一围墙很多嵌着铁艺栏杆，走一圈，可以看见全貌。

　　大礼堂、操场、教学楼，还有校园里的小卖部，西北角的大榕树。

　　好像一些事情在不久之前才发生过，可是，三年就这么过去了。

　　悄无声息，动魄惊心。

　　临走的时候，宴与忽然有些感慨。

　　“现在是真的要离开了。”

　　“没事，以后想回来，我随时陪你。”

　　昏黄的路灯下，飞着几只蛾，少年眼含笑意，略微仰起头，在宋谙唇间印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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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中充斥着对未来的期待：“考试加油！要解放了！”

　　宋谙神色温柔：“嗯，考试加油。”

　　·

　　这次随机分配，他们几个不在同一个考点。于是张辰阳在出门的时候，就蹭够了仙气。

　　“稳，一定稳。”张辰阳搓搓手。

　　考试开始，提笔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宴与的手有些轻微颤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过水瓶喝了一口，做了个深呼吸，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宴”的前几笔有些细微的颤抖，到后面开始答题，就行云流水了。

　　这两天天气有些阴，甚至还落了几滴雨。大家纷纷感叹，这都是高考学生们内心流的泪啊。

　　结束最后一场考试，宴与内心浮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高兴也有，更多的是一种怅然。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下楼，宴与从包里掏出手机开机，还没打过去，就有一个电话打过来。

　　“怎么样？”宋谙问。

　　宴与一边下楼一边沉思：“估计能和你争一争省状元。”

　　宋谙轻声说：“那我们打个赌吧。”

　　“来啊，什么？”

　　“我是省状元，就和我。”他顿了一下，笑着说出这个词，“二婚吧。”

　　出了考场，刚才还布了一些阴云的天空突然放晴了。

　　很明朗。

　　宴与笑了：“好了旁友下一句我已经心知肚明了，那如果，我俩都不是呢？”

　　宋谙认真思考了两秒，缓缓回答：“这个赌局应该没有违约金吧，你看我这个人够不够赔。”

　　“血赚。”

　　“那就行。”

　　跨年回去之后，宴与就把这事跟家里说了，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