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幽冥呼吸粗重，高大的身躯倒在床上，“你……莫要太折腾我，明日……”风玹花样百出，他实在是有些怕。

　　“今夜情正浓，想明日作甚，王妃，你且专心。”风玹低笑，幔帐落下，扯动的风吹熄了灯烛，黑暗中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涌起，卷石拍岸，连绵不绝。

　　这日晴好，妖界王宫外，云团背着包袱，开开心心地对明戈和云章挥手，“仙君，明公子，我走啦。”

　　云章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一路小心。”

　　云团点头，“嗯嗯，仙君放心！我一定努力历练，努力变强！”

　　明戈道：“你的弟弟们在宫中，我会派人好好照看，你也放心。”

　　“我放心。”云团理所当然道，“不过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看望你们和弟弟们，我舍不得你们！”眼看着云团撇撇嘴又要掉泪，云章连忙安抚他，明戈也给他打气。云团调整好了，再次挥挥手，转身离开王宫，独自踏上历练之旅。

　　无论是谁都渴望着成长，不久后的一天，他们的孩子应当也会像云团这样，踌躇满志，对未来充满希望，即便不舍，但也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唯有他们会始终携手，无论何时，无论走到何地。

　　明戈扭头看向云章，不知为何，云章恢复记忆之后对他总有些躲闪，并非是那种不喜欢的躲闪，更多的是羞涩，好像隐藏了什么。此时时机正好，他牵上云章的手，向王宫外的密林行去。果不其然，云章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后，立刻将目光挪开了。

　　“云儿，你为何躲我？”同他的云儿说话，不需要试探，不需要拐弯抹角，他有这个信心。

　　云章的手心微微冒汗，犹豫了片刻，停下脚步，垂头低声说：“我都被你看光了。”

　　明戈一愣，“什么？”

　　云章道：“所有的样子。尤其是疯疯癫癫傻乎乎的样子，还有生小宝宝的时候狼狈失态的样子，我觉得……很丢脸。你现在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明戈明白过来，饶有兴致，抱臂笑问：“哦？我看你的眼神怎么不对了？”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明戈匪夷所思，“我……有么？”

　　云章认真道：“有。”氵包氵包

　　“你看错了吧？云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将你看成傻子呢，我只是……”明戈不断在脑海中搜刮说辞，“你太敏感了。的确，历经种种，我越发地珍惜你，生怕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所以眼神看起来……可能是小心翼翼吧，要么就是宠溺，大概也许……有点像看着我们宝宝的样子，但怎么可能是看傻子呢。云儿，你不要多想。”语气笃定，“若你我交换，你看我会不会像看傻子？”

　　云章心想也对，或许是他敏感了，但是……

　　“但我的确被你看光了，不管好的坏的。”云章很郁闷。

　　明戈道：“那你将我打坏，让我也被你看光，好不好？”

　　“玄龙你……无理取闹。”云章抬头看着明戈，一脸委屈。他知道，他这想法是有些矫情，但他真地希望明戈看到的都是他的好，而不是不好。

　　“云儿，你真地想错了。”明戈严肃起来，环住云章细瘦的腰，注视着那双柳叶形的精致眼眸，“你知道吗？在你失去记忆和理智的时候，我非常自责，唯一支撑我的，便是我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全部的你，本来的你。只要是你，在我这里就没有什么好的坏的，疯癫胡闹也好、狼狈失态也罢，它们与温和优雅一样，真的。而且，那个时候的你其实非常可爱，大伙儿都更喜欢你了，我也觉得，我们的感情正因为有了那样的时候，才变得更加深厚。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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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章便仔细去想。

　　不错，在他恢复记忆和理智的那一刻，当过去的一切冲入脑海，他对明戈的爱意急剧膨胀，不再克制谨慎、不再内敛含蓄，以至于他首先大大方方地对明戈说“我爱你”，那正是在失去记忆和理智的那段时间内积压了许久的真意。

　　“……我明白了。”云章也环住明戈，笑容温暖，“谢谢你玄龙，我不多想了。”

　　半年后，明戈辞去妖王之位，短短任期内，他平定内乱、重整妖族，结盟魔界与天界、更将对待噬兽的仁爱之法传了下去，可谓功在千秋。

　　云章因数次拯救六界生灵有功，重归天界，获封上君，仙府大过从前许多，仙侍仪仗更是无比隆重。只是府中仙侍却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偌大的仙府主位亦是常年空置。

　　犹记那一日，天界、妖族、王宫，一切外物皆被抛在身后，云章与明戈携手离开，一人着青衫，一人着武袍，怀中抱着黑亮的雏龙。

　　“玄龙，我们首先做什么呢？”云章笑问。

　　“首先兑现我对你的承诺。”明戈道。

　　“嗯？”

　　龙吟清啸，金光闪烁，巨大的身躯翻滚于山海云层之间，遮天蔽日，大到不见首尾，大到风云呼啸，万兽臣服。这便是玄龙真身，他曾答应过他，有朝一日变给他看。

　　云章微笑，轻轻动了动怀中的小玄龙，温声道：“快看，你爹爹厉不厉害？”

　　一挥青衫大袖，云章腾身而起，落在玄龙宽阔的脊背上，极目望去，六界山河尽收眼底。玄龙再发长吟，龙头一转，龙尾摆荡，背负着爱人与幼子，肆意穿梭云海，纵情翱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