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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古朴黝黑的剑,斜斜地挂在他的腰间。
复玄漠然地收回目光,继续向前,他只想快些,快些见到林巉。
严泊见复玄理也不理他地继续向前走,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对啊,门派里的那些小弟子谁看见自己时眼睛不亮晶晶的?
难道是自己睡了一觉后变丑了?严泊皱了皱眉头。
山河剑出鞘半寸,剑身如雪,映出严泊眉目。
依旧一表人才,俊朗无双,严泊放心地收剑入鞘。
就是身上药味有点重,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小师妹又偷偷摸摸给自己灌了多少药。
这小崽子看着眼生得很,应该不是重山派的弟子,不过看这去向,好像也是去后山
严泊看向他腕间金铃,金铃上的辟邪阵,好像有自家三师弟的灵力波动。
林巉可从来没给哪个弟子送过东西。
他在昏迷中曾隐隐听到过林巉的声音,想来林巉应该是回来了。
难不成是林巉带回来的?
严泊看着这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崽子,忽然一僵。
林巉下山游历也有好几年了,难不成……
这是林巉的小崽子?!
眉目间他看不出什么相似不相似,只觉得着小娃娃好看的很,约摸着跟林巉小时候差不多。
自家三师弟还真是长能耐了,第一次出门游历就父子齐回?
严泊想到此处,身形一动便到了复玄身边,皱眉问道:“你是林巉带回来的?”
复玄忽然间听到林巉的名字,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男人,想了想,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见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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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玄有些不解,但他不想在这个奇怪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没走多远,衣服领子就被抓住,复玄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他怒目而视,罪魁祸首却以一种仿佛看到极其新奇的玩意的眼神看着他。
严泊:“我也去后山,顺路稍你一程。”
复玄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到了后山。
广阔的劫云将天光遮得严严实实,整个后山犹如浸入一片墨色中,昏暗无比。
黑云压顶,却始终未曾落下雷霆。
“大师兄?!”
“你醒了?”程振鹭难以置信中带着狂喜地看着严泊。
严泊点了点头,一派秉节持重的模样,心里想着,都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了,还问。
他刚放下复玄,程振鹭就掠到了严泊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眉目仓皇。
“三师兄……三师兄在渡元婴劫!”
“可是他出禁地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了。”
“他怎么扛得住元婴劫!”
严泊看着远处那闭着双眼靠剑而立、眉目平静的青年,地一把抓住想要扑过去的复玄,又安抚性地拍了拍程振鹭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
“所以他选择渡心魔劫,放心吧,凭他的心性,不会失败的。”
修士渡劫一般有两种方法,一是抗天雷劫,而是渡心魔劫。前者只要实力法器足够就能平安渡过,而后者借助不了任何外物,全凭自己的心性和意志。
修为易得,心性难升。
因此绝大多数修士都不会选择心魔劫。
林巉重伤在身,莫说抗过天雷劫,或许第一道雷劈下来他就会灰飞烟灭,他从不逞强。众人避之不及谈之色变的心魔劫,恰恰是他的一线生机。
心魔劫中,没有重重迷雾,也没有妖魔乱舞。
他看见了重山派。
一甲子前的重山派。
那时候,徐吟生得了天大的机缘,猝不及防地就地飞升,徒留一个偌大的门派与五个羽翼未丰的徒弟。
一只猛兽,若没了足够锋利的爪牙,在野狗面前,也只是一块肥肉。
往日毕恭毕敬的门派,和善温和的友人仿佛一瞬之间撕开了道貌岸然、彬彬有礼的外皮,露出了泛着绿光的双眼与垂着涎液的獠牙。
他看见严泊升阶元婴失败,方处然孤身入禁地后再无消息,程振鹭剜心融剑身死道陨,温扶歌心魔丛生走火入魔。
他看见他自沉寒潭,用深谭寒气一寸一寸地冻碎筋脉,再缓缓重塑,却终因受不了折磨功亏一篑,筋脉尽毁。
重山派新一代尽毁。
凡人总说,酒壮人胆,却不知这世间最壮人胆的不是烈酒,而是利益。
那些人围在重山派山门前,每一个都衣冠楚楚,眉目轩昂,他们说着正气凛然的话,仿佛掷地有声。说着什么呢?他仔细听了听。
“尔等据修真界大半资源却仅供自身,令其余名派正教生息艰难,实在于天道不合。”
“但念在重山派先贤众多,道法源远,与我等亦有情谊……”
“如若灵顽不灵……”
林巉轻轻一笑。
然后他看见重山派的山门轰然倒塌,群山悲鸣。
林巉转身向前走去,一次都没有回头。
“若是只有这些,不如早些把我放出去,也省省你的一些精力。”林巉冷冷道,眉眼间尽是不耐。
似是被他的这句话激怒,林巉周围的场景开始迅速扭曲起来,待重新平静下来后,他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宫殿里,宫殿里雕梁画栋,陈设华美,两道燃着明亮的宫灯,照亮王座上那个小小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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