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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指尖缓缓抚上那棱角分明的面颊,有些虔诚, 又有些惶恐, 触碰片刻, 终究是缓缓收回。
他是她心中的朱砂痣、菩提血,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禁脔,一如眼前, 虽然深知他的以命相搏不辞辛苦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却依旧忍不住为他感到痛心与怜惜。
自己终究是软弱的,多少次口口声声地说着要放下,却又在最后关头折戟沉沙。
眼泪悄无声息地从面颊上潸然滑落,她强忍着溢到喉头的呜咽,手指痉挛似的攥紧被角,直到纤细的丝线将指腹刮蹭得发红,才呓语似的喃喃道:
“好梦……云泱。”
珞云族人特地在晚膳中加入了疗养生息的药物,段云泱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虽然状态依旧略为虚弱,纵马出行却已绝无问题。巫奚巫岄将段云泱与凌珂二人送达升龙台处,面露微笑,温言叮嘱道:
“从升龙台下一路南行,以族中良驹的脚程,三日内返回舞炎部落不成问题。段公子切记保护好手中的玉盒,当心勿要磕着碰着,否则会对净寰莲药效有损。”
“大祭司前辈、尊者且放心,在下一定会加倍小心,”段云泱朝二人拱手致谢,语调很是诚恳,“天寒露重,劳烦二位远行相送,我心中不胜惭愧。”
“若非近日正值新年来临之际,族中事务繁多,实在难以抽身,我定会沿来路将段公子与圣女送回,”巫奚碧蓝澄澈的眼眸微微一弯,勾勒出清淡的弧度,“日后若是有任何我珞云族能帮上忙的地方,段公子只需知会缠影兽,它自会设法将消息传回族中。”
窝在段云泱厚袄中的缠影兽不情不愿地动了动,似是对巫奚的话表示赞同,随后埋首在暖和的立领中继续呼呼大睡。
段云泱微笑着叹口气,轻轻抚摸缠影兽的脊背,话音颇有些无可奈何:“这几日当真叨扰巫尊者了,已然劳烦您一路引领我们进入珞云部,再辛苦将我们送至此地,在下当真不知如何回报。日后莫说是有求于贵族,但凡我能尽到绵薄之力,也一定有求必应。”
凌珂跟随在段云泱身后,始终一言不发,眼眶更是发红发肿,似乎有泪意尚未干凝。巫岄远远瞧见,也不难猜出大致端倪,心中暗叹,索性以传音入密之术附在她耳畔道:
“圣女,世上最不可强求便是人情,段公子此番不惜性命,想必早已对那人情根深种。你若是徒劳追逐,怕是终落得水月镜花,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若及时止损。毕竟这世间风光无限,又何苦倾心于一人之上,约束了自己的天地呢?”
这声音只有她与凌珂二人能听闻,后者闻言周身一颤,眉宇蹙起,又缓缓舒展开来,星眸间逐渐染进了点滴荏弱的笑意,如同一捧雪白柔软的蒲公英,只消清风一缕,便能将它剥落零碎了。
她终究没有回答巫岄的话,只淡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牵起缰绳跟在段云泱身后,双腿一夹马腹,向着南方一往无前地飞驰而去。
二人本已归心似箭,加之马驹脚程迅捷,是以紧赶慢赶了两日左右,便在傍晚时分抵达了舞炎部落。半途中段云泱已放出玄霄阁械鸟代为通报,到达入口处时,叶知蘅裴殊等人已经在路旁等候,一干舞炎部落的将领也静候在一旁,却不见血刃王巴尔达的身影。
按舞炎部落惯律,神权地位极为尊崇,圣女游历归来乃举族关注的大事,巴尔达作为部落首领并未现身此处,似有不妥。
然而下属很快解释道,由于段云泱在来信中提及了服用净寰莲的种种步骤要求,巴尔达唯恐秘境灵药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故而前去督工修缮族中的梦屿温泉。其坐落在北部琊山脚下,素来是草原王族休养生息之地,无奈前几日暴雪降临,将洞口的山石压得塌陷,这几日始终在紧急抢修中,想来很快便能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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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血刃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为人处世却实诚得很呐,”裴殊趁众人不察,凑到段云泱耳畔戏谑道,“比起中原那些心思弯绕的权臣巨擘,我倒觉得和草原中人打交道比较有意思,这几日在舞炎部落好吃好住,帮衬着牧民做些农活,闲暇时还能和知蘅探讨傀儡制造,当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即便你唤我回绍阳,我怕是也不愿挪窝啊。”
段云泱紧抱着手中玉盒,唇角勾起,忍不住轻轻给了他一记胳膊肘,笑啐道:“你这厮恁的忘恩负义,不先记挂着慰问我和珂姐儿一路劳顿辛苦,净记得自己贪图享乐了。看来这损友当真是留之不得,我还是另谋高就吧。”
“别别别,我正想问你呢,这一路出行可还顺利?”
裴殊笑着止住了话头,审视的目光在段云泱与凌珂身上来回打转,不由感慨道:“珂姐儿倒还好,你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算是怎么回事?”
他此言确实不差,毕竟段云泱在秘境中受的伤颇为严重,精力消耗也大,路上更是几宿没合眼,此刻面色苍白殊无血色,两颊更是微微凹陷,宽大的棉袄显得空空荡荡,若不是讲话中气还足,简直称得上一抹飘摇不定的魂。
不过“鬼魂”本人似乎并没有太多感觉,只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玉盒打开,呈现在裴殊面前:“我没什么大碍,好歹从秘境中寻回了此物,阿巽的伤总算是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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