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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竟想吞下母蛊,将自己作为器皿,假以时日他作为人的意识会渐渐被蛊虫吞噬,最终非人非妖。
霍长婴心头微震,正欲问清楚这件事,低头间却正撞上黑袍人怨毒的目光,满布血丝的眼睛此时目眦尽裂仿佛下一瞬就会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就在霍长婴微愣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黑袍人用术法传递而来的声音。
“恶鬼,你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粗粝而嘶哑的声音仿佛带着滔天恨意。
霍长婴神色一滞,就在他恍声的刹那间,黑袍人嘶哑仿佛划破喉咙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脑海中那久违的刺痛在这一瞬卷土而来!
——恶鬼!
——你是恶鬼!
泼天疼痛撕扯着霍长婴的理智,冷汗大颗大颗从他额际滚落,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那声音却仿佛魔咒般一遍遍回荡在脑海中,令他暴躁不已。
霍长婴咬紧牙关,而脑海中那根绷紧的弦毫无预兆地骤然绷断。
“闭嘴!”
爆喝出声,手刀扬起瞬间将人打昏。
声音歇止,周遭寂寂。
静得霍长婴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眼前滑过众将士焦急的神情,可他只见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听不分明。
“……殿下,殿下?”
卢庭彦的声音模模糊糊从旁侧传来,霍长婴下意识转头去看他,年轻人眼神担忧而急切,明明仅在咫尺声音却仿若天边。
“殿下,末将已……殿下!”
帐帘被掀开,男人熟悉的声音被一阵寒风带来,霍长婴下意识回头,天旋地转间,他只看到了萧铎煞白的脸色以及那焦急冲过来的身影。
这一瞬,霍长婴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多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有了刹那的重合,沉寂多时的疑问再次从心底翻涌而出。
可他还没忘手中捏着的母蛊,太子的病症拖不得,加之如今他不在永安城,倘若太子体内的子蛊成熟之时若无人能压制,后果定不堪设想。
思及此,再顾不得头疼欲裂,霍长婴深吸一口气,强自运转体内真气,口中喃喃念咒,刹那间无形地气流在他周身形成,仿佛将人包裹其中。
“破——!”
随着一声低喝,缠绕住黑色蛊虫的金光登时收紧,刹那间,蛊虫化作漫天齑粉,灰飞烟灭。
而随着母蛊的消散,霍长婴便感觉身体最后一丝力量骤然脱离,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
永安城紫宸宫,春寒料峭却不似塞北孤寒。
含光殿中仍然燃着少量的炭火。
“前线传来消息,军报上说太子率兵顺利解了白城之围,还一举斩首了突厥的左贤王!”
打听消失回来的小內侍谄媚笑道:“咱们殿下可真当是立了功了!”
王皇后撑着额头,带着鎏金护甲的手指挡住眉眼间的疲惫,闻言也只是扬了扬唇角,笑意却不到眼底。
她瞥了眼弯腰谄媚的小內侍,这些日子皇帝不知何故,竟随意挑了个再微小不过就将她软禁在含光殿内,闭塞一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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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她就像被摘除羽翼的金丝雀,只能靠这手段油滑的小內侍听到些消息。
小內侍长得一副讨喜的笑眼,见王皇后有些笑意,便还欲将打听来的太子威仪添油加醋说一番,还未张口就被王皇后打断。
“清凉殿现今如何了?”
闻言,小內侍眼睛滴溜一转,心中知晓主子想要听什么,便谄笑道:“皇上好些日子不曾去贵妃娘娘那儿了,而且听说……”
说到此小內侍刻意将声音压了压,“听说三皇子的痴傻症比往日更厉害了,成天个嚷嚷着要出宫,有次不知怎么还爬上了宫墙,硬说自个儿有翅膀要飞出宫,气得聂贵妃直发抖,却也不敢再打骂他。”
“说来也可笑,人没傻前聂贵妃没少动手,现今儿傻了反倒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
小內侍说得气兴,再瞧见皇后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嗦着喋喋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妄言主子们的不是!”
“算了。”知道三皇子还安好,没再被聂氏折腾,王皇后便放了心,疲惫地摆了摆手,给了几个赏便将人打发了。
今日来王皇后自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越发不喜人多,便只留了几个心腹婢女在殿内伺候。
人走后,偏殿内就愈发显得冷清。
昏黄烛火下,王皇后怔怔地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的细微响动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皇后听出是听言,心里正有些意外她的慌乱。
就见听言快步走到她身边,来不及行礼,飞快打着手势。
王皇后面色一变,起身便匆匆朝着内书房走去。
扭动机关,进入密室,一阵血腥味道扑面而来,王皇后心头下一惊,忙加快脚步走过幽深暗道便到了开阔的内室。
见到面上的景象,王皇后声音发紧:“太子这样多久了?”
听言忙打着手势:刚刚吃了药睡下没一会儿就开始了。她说完看了眼太子心中亦是焦躁忧心。
只见床榻之上,原本形容消瘦的太子脸色煞白正趴在床沿边,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借着昏黄的灯火,可见那血暗黑浓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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