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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回忆起平原上的日子:“……总之,他所承受的轻视和谩骂绝对超出了一个孩子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只瞥见了几个片段,但也就是那几个片段,已能让他感受到深深的压抑、无助与愤怒。
“但你同出此地,亚伯。”彼列指出这一点,“怎么你就升上了天堂?”
“也许正得益于该隐的帮助。”
彼列感兴趣地问:“他自己都做不好,怎么帮你?”
“他从父母的言行中体会到谩骂、指责和其他负面情绪,就会控制自己的言行和情绪,不再重复伤害其他人。这是一种学习能力。”亚伯越说,越觉得该隐是个好孩子。
“喔,那你看他学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亚伯叹了口气,“我忘了。”
“哎,我总是忘。”彼列也叹了口气。
“你呢,彼列,”亚伯问,“你又是怎么接触到该隐的?”
“我?”魔鬼的语气很柔和,“我们见面的方式很独特。”
“怎么说?”
“我杀不死他。”
亚伯沉默片刻:“……你杀过?”
“对啊。”
平原上安静了好一会儿。
“有什么好奇怪的?”彼列在自己的吊床上扭了扭腰身,把吊绳扭得嘎吱作响,“梦境是我的地盘。他在我的地盘上终年游荡,我的提醒、警告、威胁都没用,只好亲自出手了。”
“你……能详细说说吗?”
彼列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干涩感,坦然地笑了:“小朋友,在天上接触的都是爱啊、美啊,听这些细节干什么?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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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点?”
“他不容易死,死了也会自己复活,我可以用他来练手。这一点对我很有益,所以我答应,替他牵线,找到一个叫‘亚伯’的人。”
亚伯的心脏颤了一下——练手?
“不用担心。你看他还不是这么过来了?该隐比你想象的坚强多了。”
亚伯深深呼吸一口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气息:“可他怎么知道梦里能……能找到我?”
“那我不知道。”彼列晃起手指,“大概是红海找遍了,所以换地方了吧。”
这话听起来十分悲凉。
“小朋友,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彼列咳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愿意再与该隐接触。”
“你怕他?”亚伯问。
“区区人类。”彼列咯咯笑起来,“我只是想起来就不高兴。该隐口口声声说想念,可他想的是谁?是那个平原上的同伴,还是眼前这个投入红海的天使?”
“彼列,一瞧你就没怎么接触人类,也没怎么来过红海。”
天使的语气一点也不避讳,气得魔鬼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红海有什么好玩的?谁想去那里啊。”
“我猜你只是懒得去……”亚伯笑了笑,“在红海,最忌讳的事情就是高估人类的记忆。”
“什么?”彼列迷惑地问,“什么意思?”
“他活了这么多年,他的兄弟才陪了他多少年?”亚伯举起自己的两只手掌,“以弥赛亚的惩罚为界,他的前半生平静、祥和、无忧无忧,后半生只有血液、疼痛、孤独流离。所以他怀念过去,固守回忆,可是……”
“可是?”
亚伯短促地笑了一声:“你真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长情’?”
“小朋友,你这句话真绝情。”
“这就是绝情?”亚伯问他,“你说,他‘深爱’的亚伯是什么模样、什么品格、做过什么事情,又能对他有什么影响?”
亚伯的一连串问题把彼列问懵了:“别问我啊,去问他……你难道觉得他答不上来?”
“他当然答不上来。”亚伯理所当然地点头,“他只会记住‘愉快’‘平静’,记住情绪与感觉。”
彼列一时间没有作声。
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亚伯的意思:“忘记的不仅是你,也是该隐。”
“模糊的记忆编造相知,虚假的思维骤生骤死,这就是红海的本质。”亚伯的掌心浮现起薄薄的白雾,雾中微光点点,宛如星云缭绕指尖,“起初他怀念记忆里的兄弟,可有了我,我的形象就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你顶替了他的兄弟。”彼列小声道,“好吓人。”
“这是他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亚伯不太满意对方的评价,“困守回忆有什么用?像塞特那样变成一个行走的执念吗?”
谈话氛围渐渐轻松起来。
“赛特怎么会和你搭上线,彼列?”亚伯诚心诚意地向魔鬼询问,“初代人类怎么会这样广泛地接触天堂和远地的造物?”
“太正常了,”彼列摇着吊床,“三界分歧初现,但具体的定位根本没有确定下来,那时候红海就是一个大杂烩,谁都能饭后去红海散散步,享受人类的膜拜和献祭。”
“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亚伯听懂了他的意思,小声笑了。
“巨大的变化。”彼列惋惜地点头,“弥赛亚说我们会破坏红海的平衡,所以限制所有人进出红海时的力量。没了力量,我们就是普通人类啊——有的连人类都打不过,所以都懒得去了。”
“那塞特时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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