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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沉静无声。
她睁眼,痛感缓解,窗扇敞开,床侧空无一人。
*
沈尧最近忙得很。
他和两位师兄即将动身前往天下第一庄。他一边收拾包袱,一边为萧淮山治病,同时还要分担师兄们的任务,为镇上的老百姓号脉坐诊。
好不容易忙中偷闲,沈尧又记挂着柳青青。某日他抽空,跑到柳青青的房间,发现她已经走了,留下一封亲笔的书信,置于床头,竟然是留给沈尧的。
沈尧拆开一看,只见柳青青写道:她已如愿,也祝沈尧万事顺心。
沈尧一声感叹,随手扔了信。
次日,他启程前往天下第一庄。
那是沈尧生平头一次出远门。路上,沈尧兴致高昂,怀抱一壶桃花酿,猛灌三口,即兴作诗。虽然他的文采不怎么样,楚开容和卫凌风都连声称好。
楚开容恭维道:“沈大夫是个文人雅士。”
沈尧摆一摆手:“哪里哪里,拙作拙作。”
楚开容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地夸赞沈尧。卫凌风已经察觉微妙的细节,而沈尧依然沉浸在莫名的虚荣中。他诗兴大发,又开始念道:“山水一袭绿,车马一长排。师兄穿白衣,不见雪皑皑。”
楚开容品评道:“好诗!你口中所言的师兄,是不是卫凌风?我有些好奇,卫兄,你为什么总穿一身白衣?”
卫凌风沉吟道:“别的布料染了色,价钱贵。我自小穷惯了,着实……着实买不起别的衣裳。”
沈尧千料万料,没料到卫凌风会这样回答。而作为卫凌风的小师弟,沈尧怎么能容忍这种局面?
他扭头看向楚开容,果然!那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少爷面露不虞,眼含戏谑,开口调侃一句:“哦?卫兄甘于困苦清贫,气节高于凡夫俗子。”
凡你妈的!沈尧在心中骂道。
沈尧挺直腰杆道:“楚公子?”
楚开容温和回应:“嗯?”
沈尧又问:“楚家是武林名门,除了开设武馆,可有别的生意往来?”
楚开容坐在宽敞的马车中,举止娴雅,烧茶品茗:“我不管这些,母亲从不让我插手。”
沈尧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着柔软的狐皮垫背:“楚公子是个富贵闲人,哪里晓得老百姓的苦处。”
楚开容却道:“我踏入江湖第一日,途径山北一带,半道遇见一对探亲的小夫妻,带着刚满三岁的儿子。那丈夫赶着一辆牛车,将棉被盖在妻儿身上,嘘寒问暖,羡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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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随口接话:“后来呢?”
楚开容垂首,声调渐低:“随后我进村问路,坐进客栈,喝了一杯酒,吃了半碗牛肉。等我吃饱喝足,绕路回到那座山头,才知山上有匪寇。匪徒们截下夫妻俩,杀了人家的儿子,当着丈夫的面,将他的妻子乱刀捅死。”
沈尧心神俱震。
楚开容饮下最后一滴茶:“江湖传言我以一人之力屠尽满山匪寇,因此,我的诨号是楚一斩,这真是无稽之谈。那帮草寇无一人练过武功,我杀他们,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佛经上写着,世上决无无因之果,也决无无果之因。我常想,那日,要是不喝那碗酒,送人家夫妻出山,他们是否能捡回三条命?”
沈尧无言以对。
楚开容搁置了茶杯,笑道:“沈大夫?”
沈尧这才回神,抱拳道:“楚公子侠义心肠。”
楚开容高深莫测地摇头。
卫凌风也静默着不说话。
沈尧觉得,他可能是这辆马车里最傻的人。
沈尧的另一位师兄许兴修还在闭目养神。许兴修曾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楚开容所说的事,许兴修似乎也见识过。他说:“江湖中人,必当修身养性,以武艺傍身。”
是吗?沈尧戳一戳他的手臂:“许师兄,你会武功吗?”
许兴修尴尬地咳了一嗓子。
沈尧哈哈大笑:“你害什么羞,我也不会啦。”
他拍响卫凌风的大腿:“大师兄,我们都对武功一窍不通,哪怕遇到三脚猫功夫的阿猫阿狗,我们也得低头做人呐。”
卫凌风稍微抬头,目光与楚开容撞上。
楚开容把玩着茶杯,双眼紧紧盯着卫凌风。
而卫凌风面不改色:“自是这个道理。必要时,我可以撩衣跪下,磕头叩首,大喊饶命。”
沈尧惊叹道:“师兄!”
卫凌风挑开窗帘,遥望远处的风光美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沈尧委屈地抱紧卫凌风的肩膀:“大师兄,我这就去学武,断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香艳刺激!第一次青楼之旅!】
第11章 秦楼
自从沈尧立下了学武的志向,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专门阅读一些粗浅的武学杂论。他还将书中的内容摘抄出来,反复背诵。
楚开容却告诉他:“沈大夫,习武之人,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沈尧轻嗤:“我与你自是不同。”
他抖动着一沓白纸:“我这叫厚积薄发,融会贯通!”
车队临近安江城,楚开容推开马车的侧门,宽长的袖摆迎风而动。途径城楼不久,楚开容跳下了车,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天黑月明,街头的更夫开始敲钟,楚开容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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