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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半跪在老者身侧。
少顷,他听见房屋内的脚步声。
屋内出来一个人。
沈尧知道他是谁——东街霸王,吴久义。
那天在药铺门前,卫凌风的铜钱被洒到了街上,吴久义不仅捡了钱,还把沈尧毒打了一顿。
沈尧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三天后,你急病发作,我绝不救你。
唉,做个好人吧,沈尧心想。
言出必行的那种好人。
于是,沈尧双手负后,假装没看到吴久义,转身就要走出院门。然而他背着一副行囊,还挂着郎中的布袋,周身一股浓烈的药香味,根本逃不过吴久义的鼻子。
吴久义大声喊他:“站住!”
沈尧嗤笑道:“你爷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算个屁,还敢让我站住?”
一把飞刀从沈尧的肩头划过,切断了他的一小撮头发。他屏气凝神,回头望向了吴久义。
吴久义坐在石凳上,铺开剩余的三把刀,唇边带血,血中含笑道:“你人走了,我便留下你的命。”
沈尧收手入袖,握住匕首。
他缓步靠近吴久义,吞咽一口唾沫,又问:“院中老人,是你杀的?”
“是。”吴久义承认。
沈尧皱眉:“他和你有仇吗?你要杀人?”
吴久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废话少说。你过来给我诊脉,止血,治伤,否则我立刻取你小命。”
说着,吴久义抓起刀柄,威胁般地甩了甩。
沈尧连忙弯腰:“你息怒。”
他解开行囊,放在石桌上。而后,他站在吴久义的旁边,随意搭了一下脉——果然不出沈尧所料,吴久义伤势严重,渗血不止,五脏六腑受震碎裂。
吴久义观察沈尧的神情,心下顿感不妙。
他提着一口气,抬手要去摸刀。沈尧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挥袖拂开了所有刀具,一脚踹在吴久义的腹部。
吴久义吐血不止,嘴中恨恨道:“好,我现在就带走你这条狗命……”
沈尧分不清他是虚张声势,还是杀意已决。
沈尧提起石凳,砸中吴久义的脑门,那人还在骂骂咧咧。
污血沾染了泥土,沈尧趁他翻身之际,掏出匕首就往他的颈部一刺,刀柄向下,深深割开吴久义的皮肉。白骨森森,藏匿在模糊的血脉里。
吴久义连一声痛呼都没有,睁着双眼,当场断气。
沈尧拔出匕首,掌心沾了血。
他第一次杀人。
他暗忖:吴久义不死,便是他死,江湖规则,不分对错。
沈尧背起行囊,正欲出门,又忽然想起,他应该检查一遍院落,防止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被官府的衙役追查为杀人凶手。
沈尧来回走了一趟,在墙边找到一个狭长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天霄金刚诀》,和一把剑鞘漆黑、通体寒凉的长剑。
他将这些东西尽数收入囊中,还决定回去偷偷研习一遍,也不枉今日死里逃生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大家留个评……古耽真的太冷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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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预知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雾气氤氲,雨丝朦胧。
黄半夏守在父亲的房间门口,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卫凌风推门而出。
走廊上的灯笼都熄灭了,整座宅邸潜伏于黑暗。黄半夏心跳渐快,暗自压抑着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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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怎样了?”黄半夏急切地问道。
卫凌风往前走了几步,方才回答:“不见好。”
黄半夏紧紧跟着他:“不见好?你是丹医派的大弟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卫凌风连续几日没睡觉,眼底隐有淡淡乌青。但他容形俊美,举止洒脱,昏暗月色下白衣飘渺,好似世外清净之人。
若说他超脱俗世,无欲无求,黄半夏也是相信的。
偏偏卫凌风就像个束手无策的凡人一样怅然道:“爱莫能助。”
黄半夏喉咙发酸,扯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卫凌风一句一顿地回答:“令尊心疾未愈,染上疫病,肝肠梗阻……我甚至不能给他开药。他自知大限将至,托我转告你,潜心学医,惠泽百姓。”
院中雨打芭蕉,敲出一阵窸窣声响。
黄半夏冲进雨中。水滴浇落在他的头上,他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只能喃喃自语:“卫大夫,你是不是在骗我啊?你们耍我玩的吧?”
卫凌风见他眼中含泪,额头青筋暴起,也只是随口宽慰道:“黄兄,节哀顺变。”
卫凌风从医十余年,看惯了生死。他见过难产的少妇一尸两命,深爱她的丈夫嚎啕大哭,咳出了心头血。他也见过壮年夫妻突发恶疾,撒手人寰,撇下了无依无靠的幼龄儿女。
他虽然将“仁善”挂在嘴边,悉心教导沈尧,但他本质上有些麻木。生老病死都是世间常事,仅靠一人之力,无法逆天改命。
卫凌风没再开口,转身直接走了。
黄半夏冒着寒风,淋着雨,最终颓然脱力,一屁股跌坐在了泥地上。
厢房之外,许兴修喊他:“黄半夏,你有空闲吗?出来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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