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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霑还是很感动的,如果没有偶然看到对面那俩人吃着吃着桌子底下的腿又缠到一起去了的话。
还去什么青州,亮成这样,去明教当光明左使算了。李霑忿忿。
杨晏初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东西居然还意料之外地不错,卖相一般,排骨由于酱油放多了而呈现出一种锅底烧穿直接碳烤的谜之煤矿色泽,但是肉这种东西再怎么做也不会太难吃,味道其实还过得去。仨人吃完饭,任歌行让李霑回屋里歇着了,自己拿个墩布吭哧吭哧地收拾厨房地板。
“小麻烦羊。”任歌行换了块抹布,细细地擦角落里的一块血迹。
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杨晏初抱着他的腰,趴在他后背上,像条大尾巴一样随着他的动作动来动去,挤在狭小的厨房,和侧过脸来的任歌行偷偷地没完没了地亲嘴。
那日平明,裴寄客和凤袖离开了客仙居。任歌行被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惊醒。二人虽然俱有伤病,然而到底功力尚在,对于这种程度的高手来说,发出这样的脚步声已经算是一种礼节。任歌行悄悄坐起来,声音压得微不可闻:“你们接下来去哪里?”
裴寄客很平静,回道:“北上,或者往西走,怎么?”
任歌行顿了顿,叹道:“无事。”
他不想让裴寄客死了,只是此事到底难言。
三人隔着窗安静如鸡了一会儿,裴寄客道:“告辞。”
任歌行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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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妙音,上次徐州之事,我记你一笔,再敢动杨晏初和李霑一次,自己且掂量掂量。”
凤袖沉默半晌,道:“抱歉。”
再没有脚步声,可任歌行知道二人已经离开了。平明时分熹微的晨光里,任歌行静静地靠着窗,睡意已经消散,他垂下眼睫看着沉睡的杨晏初,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到一半顿了顿,捻了捻手指,怕惊醒了他,就在半空中一点点地描画他的轮廓。
到底只是个二十岁的孩子,睡相很安静,有一种甜甜的奶气,不像平日里——想到这里任歌行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笑起来。
不像平日里,杨晏初要是存心想勾他,那简直像个妖精。
他的小羊真好看,任歌行轻轻地想。
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那天天亮之后,待李霑和杨晏初醒来,三人也不再于兰陵淹留,动身北上前往兖州。
“说起兖州,我还有一朋友在那儿,叫肖聿白,原来也如我一般南来北往四海为家,有了相好的以后就在兖州安定下来了,”任歌行笑道,“他那人挺好,义气热心肠,就是嘴快,正好这次经过他家,把你介绍给他,不出俩月,我这五湖四海的朋友都能知道咱们俩的事了。”
马车的帘子开着,杨晏初靠在车壁上,跟他聊天,突然来了一句:“他相好的是男的女的?”
任歌行哭笑不得:“……女的。”
杨晏初点头道:“成亲了么?”
任歌行叹道:“尚未。”
李霑本来靠在杨晏初身上打盹,听到八卦突然睁开了眼睛,支棱起来冒了个头:“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成亲呢?”
“害,”任歌行语气平淡,“那姑娘家高门大户,瞧不上剑客游侠,一直拦着成亲的事,提亲提了好几次,没成。”
李霑听得心里不舒服:“怎么还看不上剑客游侠啊,他们家干嘛的?”
“祖荫三代,经商从政,”任歌行道,“人家不掺和江湖这条道,自然觉得剑客游侠不安稳,倒也不是看低剑客游侠怎么,只是招女婿不爱招这样的,正常。”
话说到这,任歌行突然想起来,杨晏初要是家里没有横生变故,御史中丞家的小公子,他若是去提亲,估计也得碰一鼻子灰。
那怎么办呢——万万不能夜长梦多地拖着,怎么也得娶回来,要他任歌行从此在某地定居也好,甚至要他倒插门也不是不行,如果岳父大人执意不肯,那就只好拐带这俏模样的贵公子私奔了,但不可以让他吃一点点颠沛流离的苦,总之要好好地把他的小公子护到老,一辈子不识愁滋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杨晏初问道。
任歌行笑着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想点儿天长地久的好事情。
杨晏初想了想,豪情万丈地说:“没事,他们嫌弃剑客游侠,我不嫌弃。”
任歌行:“……谢谢您抬爱啊。”
杨晏初往前坐了坐,没遮没拦地说:“你知道吗,你在我这里,有如神明。”
任歌行愣了:“我……”
“虽然别人可能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任大侠名扬天下嘛,”杨晏初平静又坦荡,“但是在我心里尤其如此。莫说是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杨儿,”任歌行顶不住了,小声道,“这个,这个咱们晚上回屋再说。”
杨晏初和李霑一起大笑起来。
任歌行被笑得从耳朵红到脖子,脸上挂不住,骂道:“笑什么笑,呆着没事就知道涮我。”
杨晏初笑够了,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
任歌行没说话,半晌,干巴巴地说:“什么神明,你俩的剩饭都是我吃的,我就一净坛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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