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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镝 作者:凉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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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破镜重圆 强强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春风春雨楼里有供客人歇息谈事的厢房。靳岄心想平时听岳莲楼吹牛胡扯,倒还真派上了用场。关门落窗,还未等那引路的龟奴走远,贺兰砜已将他整个人直直抱起。两人一路吻着跌在那红帐软幔的床上,贺兰砜回手一勾,帐子便垂了下来。他托着靳岄后脑吻他,顺手拆了靳岄头发。靳岄揽着他,用令人耳热心跳的声音急促喊他:贺兰砜……
  幔帐晃动不止,笼了满室春色。
  ***
  小年当日去谢元至家中赴约的只有靳岄姐弟俩。谢元至和殷氏十分遗憾,原来两人还给贺兰砜准备了年货,靳岄凑过去一看,文房四宝,各类书册,还有新衣新帽。
  “我都给他收着。”靳岄笑道,“等过了年我去封狐找他,再给他捎过去。”
  贺兰砜走得很早,俩人从春风春雨楼离开后,还在深夜的酒馆子里喝了点儿酒。等回到宁元成的家已是三更天了。歇下没一会儿便到了启程的时间。靳岄不解为何兵部要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带贺兰砜出城,贺兰砜称或许是为了赶时间,毕竟如今封狐城情况复杂,岑煅也希望他能尽快去帮忙。
  两人都没把这点儿不对劲放在心上。与靳云英一同把贺兰砜送出家门,靳岄呆站在长街上看他骑马往城门方向去。
  靳岄并不喜欢分离。有了去北戎那一轮遭遇之后,他对分离更是掺杂了许多恐惧。和贺兰砜聚少离多,此次分别又是送贺兰砜去边疆战场,他心中总有许多跳动的不安,但无法与任何人细说。
  他打算和贺兰砜一块儿过小年夜,过除夕和元宵。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他满心遗憾。
  为了填补这种遗憾,靳岄给贺兰砜写了封很长很长的信。他写梁京的除夕,写热闹的街巷和贺兰砜未来得及看过吃过的美食,写好了便交给陈霜。陈霜会把信件送到兵部,兵部集中了许多家书后一同送往封狐。
  没有贺兰砜来找他说话,靳岄总是一个人呆在那座小院子里。靳岄喜静,不觉得这有多难熬。陈霜忙碌,沈灯忙碌,姐姐常陪宁老夫人说话,来这儿找他的只有纪春明。
  纪春明和卫岩分开后便没了亲近的朋友,三天两头来找他说话聊天。这一日纪春明正与他说着元宵节灯会时新帝赦罪的打算,窗户忽然一动,随即便有一条瘦削人影滑了进来。
  纪春明吓了一跳:“陈霜!刺客!”
  靳岄却惊喜站起:“阮不奇!”
  阮不奇风尘仆仆,冲靳岄咧嘴大笑,张开手就往靳岄怀里扑:“我来讨我的两间大宅子!陈霜呢?岳莲楼呢?”
  她长相机灵,左看右看,瞧见纪春明:“这又是谁?”
  陈霜此时走入,阮不奇见到他又是一阵欢呼,奔过去一把抱住。纪春明惊疑不定:“她就是陈霜的那个谁?因为她陈霜才不跟我姐姐好?她就是个小孩儿啊,凭什么?为什么?”
  阮不奇抱完陈霜窜到纪春明身边,揪着他左看右看:“你说谁小孩儿?老娘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地上玩儿泥巴!……好嘛,长得不错,行吧,允许你到我宅子里住几天。”
  阮不奇是被沈灯叫回来的。游君山死后,白霓作为人质的作用已经全然消失。沈灯原本打算让她护送白霓逃离金羌,但白霓带着孩子很难逃脱。而阮不奇认为白霓处于喜将军的庇护,其实极为安全,就算游君山死了白霓也不会有任何事。得知明夜堂的安排后,白霓也劝阮不奇回梁京,一是即将过年,二是阮不奇身为明夜堂阴狩,老呆在金羌也不好。
  “我偷听过喜将军和白霓说话。”阮不奇坐下边喝茶边吃糕点,说话时碎屑四溅,纪春明和陈霜同时皱眉,“喜将军说若是要在金羌长住,孩子不如跟他一起姓雷。雷姓在金羌只有他一人,孩子若同他姓,谁都晓得她被喜将军保护着,没人敢欺负。”她说着连连眨眼睛。
  靳岄:“……喜将军可对白霓做过什么?”
  阮不奇:“没有,就常来找白霓吃茶说话罢了。来的时候总戴着他的金面具,讲话也挺温柔平和,一点儿也不凶恶。其实他不露脸的时候还挺人模狗样的,不恶心。”
  靳岄万没想到雷师之竟然对白霓存着这样一份心思。“白霓怎么说?”
  “白霓只答他一句话:孩子姓白。”阮不奇想了想,“之后他们就没再聊过小孩的事情。喜将军说封狐城要割给金羌,白霓气得摔了杯子,喜将军让她小心自己的手,说完便走了。总之是个怪男人。”
  如今正是寒冬,在没有车马的情况下,带着孩子离开金羌确实不是最好的办法。靳岄压下心中焦虑,让阮不奇先好好歇息。阮不奇却坐不定,得知章漠在赤燕失踪之后脸色剧变,立刻窜向明夜堂方向。
  阮不奇回来之后,纪春明来得更勤快了。但凡见到阮不奇和陈霜在一块儿说话,便满是怀疑和不忿。他认为自家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陈霜没有不喜欢她的理由。而陈霜与瑶二姐如今相处如同朋友,纪春明更是咬着牙生闷气。靳岄问过他几次究竟为何不悦,纪春明也说不出理由来。
  倒是阮不奇一语道破:“他中意陈霜吧?”
  陈霜:“……我不喜欢男子。”
  阮不奇:“你也不喜欢女子啊。”
  陈霜:“嗯,对。”
  靳岄恍然大悟,之后每每见纪春明进门就左右张望找陈霜,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悯与惋惜。
  今年的元宵分外热闹,因先帝大祥已过,民间可恢复各类玩乐活动,加之又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年,愈发隆重纷繁。除夕过后,各个铺子、酒楼便开始张灯结彩,官灯、私灯工艺人日夜画图描纸。燕子溪、沐清池安设水灯,道观寺院纷纷开放,百姓烧香结缘,烟火繁盛。大寺门外还有乐棚子,燃灯作乐,佛音声声。
  街巷口除了摊贩之外,还有官设乐棚和影戏棚子。乐棚里有玩儿皮影的,嘌唱的,奏琴卖艺的,胸口碎大石的,热闹非凡。阮不奇最喜爱看这些艺人表演,钻进乐棚子里便不肯出来。
  靳岄和陈霜一路走去,朝着玉丰楼的方向。今年岑融在玉丰楼下设了一个台子,专用于赦免罪人。靳岄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陈罪仪式。此事一般由常律寺主理,一排罪人跪在台下,由常律寺卿在台上一一报出罪人所犯之罪、所受之罚,以警后人。偶尔的,禁卫会带来官家口谕,某某免罪,就地释放。能参加这个仪式便有可能获得赦免,仪式外场往往站满了罪人家眷,等陈罪式结束,一半喜极而泣,一半绝望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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