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骋少年 作者:阿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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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打断七皇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竟微微颤抖起来,“章药师,你刚才说这药,若此时服下,大约到明天日出时发作,表征如一场急病,实为中毒,是吗?”
章药师跪伏在地:“是的,圣上。奴才去天牢找姜嫔,想带她离开这个是非地,可师妹拒绝了,这时涟贵妃唆使奴才,要调配毒姓更烈,但发作的表象更隐蔽的毒药,奴才以为是要彻底除掉七皇子,奴才仍然妄想没了这个孩子,师妹便会答应奴才,就费尽心思,调配了一副极复杂的毒药,毒姓剧烈,但却会延缓数个时辰再发作,可奴才不知,这毒,会用在先皇后和姜嫔身上。”
将这些话讲出口后,章药师满脸都是深深悔恨,像要被重担压垮一样,吃力地支撑自己的身体。
对面的宝座上,浑浊的泪已经聚集在圣上眼袋浮肿的双眸,“你是在告诉我,我的妻子,她死前的痛苦,也是来自你精心调配?”
皇后忍不住了,大骂道:“狗奴才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
章药师举起手中匣子,“这块血手绢就是证据!这副毒药有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药姓发挥到极限,死者将死之时流的血,会有一种诡谲的香味,只要封存血迹,香味可以保存很久,姜嫔在天牢中被涟贵妃下毒毒死,死前,把这块手绢交给奴才,说是与圣上您情笃之时的信物,她当时便将一口毒血呕在这手绢上面,此为证据之一。证据之二,正是圣上您。
圣上的眼中已经布满血丝,泪水纵横在他眼角与脸颊的皱纹。皇后却忽然安静了,直直看着圣上的面容,看着他流下的泪,一言不发。
章先生以罪人之姿跪伏在地,“圣上,罪臣听闻,您照顾先皇后到最后一刻。那么,一定也闻过这个香气。”
琉璃匣子被章药师双手呈上,七皇子接过,交到了圣上手中,圣上看着血手绢上的歪歪斜斜的花,那正是他和姜嫔当年情笃之时,姜嫔学习女红枯燥了,硬要拉着他一同绣,因着两人都没绣过什么,笨手笨脚,生生把一朵芍药绣成这副傻样,可也正因如此,他至今都没有忘掉。
圣上沉默许久,将琉璃匣子放在鼻尖旁,静静停在那里片刻,终于打开来,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其中香气。
这香气,让他想起先皇后最后的日子。
他泪如泉涌,连稀疏的胡须都被泪水打湿,“那些日子,朕找遍天下医书,请来最好的大夫,拖了她那么久。哪晓得,竟然找错了,是毒,不是病。我不知道,因为我迟迟不肯放她走,又让她多受了多少苦。”
跪在御前的皇后听到这里,突然完全失却斗志,自顾自笑了,笑得清脆动听,所有人都一惊,。
她没有准许便自己站起来,同时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圣上与她对视,她抬手指着圣上的鼻子骂道:
“贱男人,你装什么情深意笃念故人西去,我们这样斗来斗去,你敢说你没在里面添一把柴?你真以为我是想当皇后才对她下杀手?你装什么蒜?
“难道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把我这一片真心捏在掌中当筹码?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娶我是看中我家族势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我也贱啊,我把你当做我的夫君,我见到你第一眼便知你是我此生至爱,我心心念念,只想在你心里有一个位置,可怎么就那么难呢?”
说着泪如雨下,气势却更悲怆动人,“怎么就那么难。我还要除掉多少人,还要奉承你多少次,你才会真真正正看我一眼?不是看一个天潢贵胄、手握百万雄兵的将门之家嫡长女,不是像看一个绝无仅有的值钱物件那样,而是像看一个你所爱的女子那样看我……就这一眼,我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我只恨我不能心如死灰,我太恨了,我只有看着你死才对得起我爱了这么多年,爱到只剩下恨。”
圣上看着皇后发疯一般的言辞举动,攥紧了手中的血手绢,并不说话,一旁的太子跪行到他母后身边,摇着皇后的衣摆,“母后,不要说了,母后。”
皇后却像决定抛弃一切似的,眼神中生出一种平静,她轻抚太子的头,转向圣上,“连带我的孩子也是。是我儿承朗不够聪慧健康吗?是他不够勤奋钻研进步,不够努力讨你欢心吗?你心底里,真拿我们母子俩当过你的妻子和儿子吗?
“不,你没有,你的妻子永远是她,皇后、皇后、皇后,你叫她、你跟她说话的样子都像时刻在担心自己不够温柔。你知道吗,每一次,我看到你对待她的样子,我嫉妒得都要疯了。”
说到这里,她的平静已带着深深的疲惫,但下一刻,她的语调又猛然激昂,破口大骂:“好不容易我扳回一城,我儿是太子了,但那个贱女人!立刻又找来一个姜才人!呵,她才是心机最深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好到天上去,不!我呸!才不是,她要是心机不够深,怎么能让你魂牵梦萦这么多年?啊?!”
皇后最后两句是朝着圣上吼出来的恶,圣上听到皇后侮辱先皇后,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站起身,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霍磬涟你给我住口!”
皇后竟大笑起来,“好一个‘霍磬涟’,你还认得这个姓氏啊?没有我们霍家为你鞍前马后,你以为你能顺利登上帝位?大业未成时伏小做低,一朝登基就开始玩阴的,相权大了就利用你儿子去剪除,皇子功高震主了你又挑起他们内斗,最荒谬的时候连方士一句巫蛊之术就能杀掉上千人,还让我住口?你自己养蛊一样养儿子怎么就不先下个《罪己诏》啊?”
圣上死死攥着拳头,身子前后晃动着,然后捂住胸口坐下,紧接着就吐出一口血来,溅射在整个桌案上。
太子赶紧起身跑到圣上旁边,扶着他,在一旁恳求:“父皇!母后一时乱了心智,求父皇饶母后一命!”
圣上转头看向太子,眼神中是阴沉的笑意,“好儿子,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你比你母后沉得住气,那你说说,你今夜在这园子里布置了多少死士?”
太子听到此处,脸上恳切的神情淡去,仍然扶着圣上,语气有了两分戏谑,“父皇,你这又是何必。”
圣上笑了,嘴角淌下血来:“你这几日加紧挖的密道,怕是快要通到东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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