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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火速送原定的属于喻系的胡文通作为两淮巡盐使出京,但想法儿跟了俩君系的人,算是相互监督、掣肘的意思。至于今年的巡盐得利,二一添作五,平分。以后的事儿,就以后再说。说不定,明年洛石头就死了,皆大欢喜。
谁也没料到,这事儿居然如此收场,只能说洛石头的威名实在是叫人“闻风丧胆”。
沈无疾得知消息,差点儿没笑出来。虽然……但是,这事儿着实也滑稽。
洛金玉却笑不出来,他都要给气死了!
不多久,沈无疾发现,这事儿上,自己是当真惹怒了这呆子。
本来,两人虽为那事争执,可期间洛金玉在宫中遇到自己,还是会朝自己笑笑,颇有些示好软化的意思。
可自打胡文通紧急出京的消息一出来,洛金玉再也不理他了,见他、见皇帝,都是一副冷若冰霜、公事公办的样子,不像从前,私下里议事时,洛金玉偶还会说些轻松话,也会笑笑,如春风温和。
皇上也察觉到了变化,哀声叹气地让沈无疾去解决。
这……这算什么事儿嘛。
沈无疾回去家中,进门就见亲爹在摆弄花草,打了个招呼,他站在一旁,盯着盛放的花看。
明先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慌得很。
明庐那混帐就总爱偷他的花去送姑娘,每每眼神都像极了他弟弟此刻模样。
偏偏,老大打也就打了,老二……一则是失散那么多年,叫孩子独自吃了那么多苦,终归舍不得打;二则,怎么看,老大至少不会还手,顶多是跑,老二却像是会反过来连打带骂的。
那,场面就很难收拾了。
好在,沈无疾想了又想,觉得以洛金玉脾性,大概不会喜欢他把好好的花枝剪下来,因此便作罢了,又打声招呼,便往自个儿屋里走去。
明先生松了一口气,琢磨着,要不这两天把花搬屋里去……
沈无疾静悄悄进了屋,见洛金玉正在写东西,听到声音,抬头看自己一眼,波澜不惊,低头继续写字。
“嗳,”沈无疾前些日子把话说得嚣张,此时谄媚得不行,满脸都是笑,柔声说废话,“在写字儿呀?”
洛金玉没理他。
“今日还早,没什么事儿,要不,咱一家子也出门开开荤,去酒楼里吃顿好的。”沈无疾笑着过去,将钱袋子递给他,“这是咱家刚发的月钱,这不就忙送回来了。咱家在宫里,没用钱的时候,都你拿着吧,你看,你这笔也该换了,都叉毛了……”
洛金玉仍然无动于衷。
“两夫妻,哪有隔夜仇?”沈无疾委屈地给他轻揉肩膀,“咱家都来认错了。”
洛金玉差点手一抖写错字,忙停了笔,皱眉道:“我在写东西,你不要碰我。”
“如今,连碰你也不许了?”沈无疾捂着脸假哭起来,可哭了好一阵,也不见洛金玉如往常一般来哄,偷偷看他,见他竟又拿起笔在写字,气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不敢高声嚷嚷,心中越发慌起来,然而惯是能伸能屈,便强作镇定地含笑寒暄,“这写什么呢?”
“请调书。”洛金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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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疾一愣,笑也淡了下来,这才仔细去看洛金玉所写的东西——岂不就是请调书吗?!
“你这是要做什么?”沈无疾一把抢过那没写完的东西,三两下给撕了,厉声道,“洛金玉你是想要逼宫吗?”
“没有,”洛金玉冷淡道,“我只是想回故乡。”
“故你个头,你出生就没在你故乡了。”沈无疾道,“就一件事儿没如你的意,你现在就要闹是吗?”
“我没有闹。”
“那你好端端的,请什么调?”沈无疾问。
“在何处为官,皆是为社稷苍生谋福祉,我回故土做官,也是一样。”洛金玉看着他,“这几日,我想明白了,如你们所言,大约我确实百无一用,我能做成的,皆是你们‘同意’我做成的,你们不同意,我就做不成。而你们‘同意’的,也非是同意我的看法,而是因为与我亲近。如此一来,我与喻系君系那些裙带关系,又有什么差别。”
“你胡说八道,胡思乱想!”沈无疾道,“又不是不让你干事,你在京城里翻天都行,咱家给你兜着,只是你要离京,咱家与皇上都怕你出事罢了,你非得犟吗?”
“若是因我不符资格而落选巡盐,我绝无话可说,可你们的原因令我无法忍受。”洛金玉恼道,“我也说过,这天下绝不止我一人为官是为清廉刚正而来,我也绝不希望如此。那么,难道所有要为民做事的官员都惧怕得罪人被暗杀,因此畏畏缩缩、举足持疑吗?这不仅是一件小事,这是一个讯号,这会令背后那些黑手认定了我们怕他们,那他们就会越来越嚣张。他们本来的张牙舞爪就是为了恐吓别人。我不怕死,若真是死在途中,我也毫无后悔,我愿意以我血激荡人心,鼓舞同僚,向那些无耻之徒宣告不屈。”
“……你真的就、就脑子里面,装的全是石头!”沈无疾怒道。
明先生正伺候着花花草草,忽然听得屋子里传来争吵声,一声大过一声,间或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西风本在屋里做功课,也听到了声音,出来门口,与明先生对视一眼,都赶紧往那俩人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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