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沈长河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做出握手的姿态,后者却好像没看见他伸出去的那只手,仍是绷着一张俊脸。勉力平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高了一头的男人,林雪怀不紧不慢地开口,冷冷道:“本人谨代表国府、代表大总统,向沈将军表示慰问。将军身子可恢复利落了?”
慰问?
李云凌心里冷笑一声:自打沈长河遭遇刺杀住院以来,国府就没一个来看过的。这帮人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这会儿假惺惺地做出关心的姿态,恶不恶心?
却见沈长河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去,依旧是得体的微笑、谦恭的态度:“好些了。多谢林总长关心,也请林总长代我向大总统致谢。”
“既然如此,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也不必跟我虚与委蛇。”林雪怀仍是板着一副死人脸,道:“我今天是来警告你的,沈将军。你怀疑是东瀛人行刺你也好,我们怀疑你是自导自演也罢,无论如何,这次列国谈判最好莫要再生事端,否则,由此产生的后果你西南军政府承担不起。”
见过耿直的,但真没见过这么耿直的!
李云凌刚刚还在腹诽林雪怀惺惺作态,这会儿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此人不过短短两三句话,居然把这段时间里几方势力明争暗斗之下的种种阴谋阳策统统暴露了个一干二净,直白坦荡得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沈长河认真地听着这一席“惊人之语”,脸上表情却始终没什么变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模样。直到林雪怀讲完了,他才轻轻咳嗽了声,神情忽然变得有些难过:“林总长,请恕在下多句嘴,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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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凌机械地转过头去,定定地看向自家将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就见沈长河此时愁苦地垂下眉梢,一张漂亮的瓜子脸似乎更加苍白,唯独眼尾一抹红晕实在妖娆,看得李云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对面的林雪怀却狠狠地皱了下眉头,厉声道:“沈将军,我已经说了,不必与我虚与委蛇——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的,你无须再白费口舌!”
沈长河微笑道:“我知道林总长对我一直印象不佳,兼之此次我‘自导自演’拖延和谈的嫌疑又确实大了些,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看得出来,林雪怀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狠话没能说出来,脸色也有些难看。沉默半晌,他才咳嗽了一声,道:“沈将军,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有些话就直说了。”
你一向不都是有话直说的么!李云凌内心疯狂吐槽,表面上仍是稳如老狗。就听林雪怀一字一句郑重道:“请将军始终记得,你是合众国的西南将军、封疆大吏;虽然将军生父是高昌人,但你既然做了我大秦的将军,你就是一名秦人。林某不希望看到你像杨怀忠一样再次印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古训,否则,合众国必将倾举国之力剿灭意图分裂国家的反*动势力——无论它是不是背恃天险、易守难攻且富可敌国。”
沈长河一轩长眉,亦是正色道:“维护国家统一从来都是西南军政府的底线所在,无需任何人提醒。即便我身上有着一半的外族血统,也不等于我就会无耻、愚蠢到背叛祖国、遗臭万年。”
“很好,还望沈将军言而有信!林某告辞。”林雪怀果然不再多做废话,举着空杯子做了个敬酒的动作,随即离去。直到这时,李云凌才终于敢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这混蛋简直欺人太甚!连陈大总统都不敢这么对你说话,他怎敢造次?”
“他当然敢。”
孰料,望着林雪怀的背影,沈长河却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作为陈武钦点的下一任总统接班人 ,他的确有这个底气。”
李云凌感兴趣地追问:“这么说,将军居然也有看见就害怕的人?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沈长河微微张大双眼,好笑道:“毕竟是未来的大总统,总要有些敬畏之心。”
听着他那不甚正经、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回答,李云凌便知道他又在随口扯谎了,索性也不揭穿,打着哈哈就糊弄过去:“刚才他说起什么‘杨怀忠’,杨怀忠又是谁?”
“合众国刚成立时一共有三大地方割据势力,西南、东北和西北。”沈长河耐心地解释道:“杨怀忠本是西北军政府将军,出身扈特大族门阀,并非秦人。二十三年以前,杨怀忠起兵叛乱意图推翻陈大总统,最后被张恕己拦于山海关外,据传落得个兵败自尽的下场。”
李云凌立刻反应过来了。林雪怀拿杨怀忠的事“警告”沈长河,其实就是在拿血统说事。沈长河虽然从出生起就在大秦、到如今连一句吐火罗语或波斯语都不会,跟高昌帝国更是没有半点交集,但这并不能丝毫减轻人们对他“血统不纯”的质疑。作为大秦割据一方的武官,只“流着异族的血”这一条,就已经让沈长河这个“将军”做得非常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更何况,西南表面上臣服于中央政*府,实际上谁都知道,它根本就是个国中之国。如此观之,国府对西南、东北两大割据势力下手是迟早的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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