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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确实隐隐约约地察觉到有人接近,本以为是一场梦境,是他神志不清下的错觉,毕竟在外人侵入的情况下,他很难能这般全身而退。
却原来……是真的。
“钟情……”戚临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被连他也不知道的柔软悉数占去,“爷承了你这个情,自然会有回报的。”
钟情在那张纸上先是对无意撞破戚临身体有异感到抱歉,而后又陈述叶苋草的数条作用,告诉戚临以魔修之身应当慎重使用。
戚临把昨晚的种种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当是自己受魔气侵蚀之时钟情碰巧闯入,却不想自己的情态全然被对方窥得一干二净。
戚临将这张纸叠了起来,连同那一片叶苋草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储物囊里。
他来流离岛试境的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出去了。
·
话说钟情出了流离岛之后,就将叶苋草交给来接应的师兄让他带回了剑宗,而他自己则准备北上南京休息几日,继续北上。
他本以为自己会将那夜的事情悉数抛在脑后,成为记忆长河里可有可无的一盏的花灯。可在第二次梦到戚临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梦中的戚临还是那夜的神情。他的眼角像是染了胭脂一般,红得惑人心魂。他挑着一双眉眼,眼中映的全是手足无措的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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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跨坐在他的身上,后边的尾巴玩闹似的晃着。他们的胸膛抵着胸膛,下腹抵着下腹,戚临仰着头,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脖颈,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向钟情投了过来。
“仙君,我好热啊。”他压着声音,呼出的气息都扫在了钟情的脖颈上,“你救救我……”
钟情恍然明白,他有了欲。
自他步入剑宗伊始,除了修炼就再无其他。师兄弟们常调侃他是雪原冰川上来的人,整个人就像一尊冰雕似的,冷冰冰的无情无欲。他不争,掌门挑选关门弟子时,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就接过了新任师父递来的信物;他也不抢,剑宗每每试剑比武,他都只是站在一旁,宛若输赢都与他无关,只有迫不得已被人推到台上时,他才会犹疑地抽出自己的佩剑,说句“承让”。师尊、长老,所有人都说他生了这般好的性子,合该步入大道,飞升上界。因为他没有凡俗的欲望与执念,修仙者最忌讳的就是情和欲。
却没有想到,他仍是既自以心为形役,无法免俗。
可这欲望实在太卑劣,也太丑陋。钟情看着身下不着寸缕的人,自嘲地想着。戚临是魔皇,他不该是这样的。自己也不应该对这样一个……修士抱有这样不堪的想法。
他想要闭眼,他无法接受,也避如蛇蝎。
偏生地梦中的自己仍是不知廉耻地勾起对方翘起的尾巴,在手心里细细把玩。
手中的柔软是那样的真实,尾巴上的绒毛一点一点地扫过他的掌心,带来舒服的痒意。
一如那夜里他的情不自禁。
第87章 情临(六)
金陵城来了只艳魅。
戚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半倚在一棵树上闭眼假寐。阳光洒在他的眼皮上,暖烘烘的,是一个好天气。房顶上的两只猫儿侧趴着晒着太阳,露出半边白花花的肚皮,搭在青瓦上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儿。
它们的叫声并不大,软软的像是孩童的轻哼,如羽毛搔挠。路人只当是春日正好猫儿思情,但戚临却是完完全全听懂了它们的话。
“后半夜我就感受到了一阵阴风,也不敢出头去看,只能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笑……”
“那笑声当真是瘆人得很。我听花猫说后巷的鳏夫死了,似乎被鬼夺了魂魄。”
“鬼还能做这事?”
“艳魅呗。听他们说艳魅形貌昳丽,大多是生前貌美之人所化,女鬼居多,专门引人相欢。”叫唤着的猫儿偏着头舔了舔爪子,继续说着,“前些天似乎还撞到一个剑修的身上,险些被人砍得魂飞魄散。”
“剑修?哪来的剑修?”
“我哪知道,从南边来的吧,最近的修士总是格外的多。”
戚临懒懒地撩起眼皮,像他们投去了一眼。怪不得他一入金陵城,就感觉此地气氛很是奇怪。来往的行人匆匆,面色凝重不似先前,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压抑味道。他一个生人,旁人心有疑虑都不愿同他往来,好容易进了酒馆想点上一坛十里醉,谁想到那小二接了他的钱,在柜台后暗戳戳地盯了他好一会,就差没把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叫戚临半点待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
如今一听艳魅索命之词,只能道声无怪乎此。
戚临信手捏了根柳枝,转了身调整了一个姿势,一点点地摘去上面的芽。
不过说来他还没见过艳魅,从前只在书上看到一些记载,也不知传说中的这种鬼怪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是否真的如凡人所说拥有只肖一眼就无法在挪开眼睛的样貌。左右他最近也无大事,不如多留几日,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戚临这么想着,一根柳枝也快被他剥得秃了。对面的猫儿噤了声,齐齐把头别向一个方位,连尾巴都不摇了。
他心下奇怪,不由地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偏过头去,只见人影幢幢、摩肩接踵之中,白衣修士负一镂花长剑,身量高挑,于人群中分外显眼,单是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十分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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