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说得很大声。
谢承安原本就是假寐,先头余丰宝并新来的两个小太监在那叽叽咕咕的时候,他便竖起了耳朵想听个清楚,奈何隔得太远,着实听不清。
如今骤然听了余丰宝要离开的消息。
也不知为何,心里的火密簇簇的往上升,仿佛冷水落进了滚油里似的。
余丰宝一边捂向贺元卿的嘴,一边对着谢承安解释,“殿下,我……”
谁知话还未说完,就见谢承安阴着一张脸回了屋子里,紧跟着就是“砰”的一道关门声。
力道之大,震的窗户都抖了抖。
贺元卿看热闹不嫌事大,格开了余丰宝的手,对着屋子里喊,“丰宝,你再耐心的等几日,回头我便来接你出去。”
余丰宝连拖带拽的将贺元卿拉了出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贺元卿瞧着他那副紧张模样,调笑道:“死鸭子嘴硬,还说没看上他,我不过说了几句话,瞧把你给急的。你放心,作为朋友,你要是不点头,我是不会自作主张将你弄出去的。”
余丰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默了片刻。
他长这么大,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何为喜欢。
可是……
贺元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道:“行了,你也不必送我了,赶紧回去哄哄你的小情郎吧!”
余丰宝看着贺元卿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宫门内晒着的衣物,一时有些犯难。
哄?
该怎么哄啊?
像哄弟弟妹妹那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请问余公公,就最近谣传的你与废太子一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余丰宝微笑:我不是,我没有,谢谢。
一旁的谢承安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又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夺过话筒:是的,有,谢谢大家的祝福。
第15章
余丰宝还是第一次见谢承安动怒。
面色阴沉的如同夏日暴雨来临前厚厚的乌云似的,周身都散着森冷的寒气。
余丰宝心里怕怕的。
傍晚时分将衣裳和被褥收拾好之后,便一溜烟的跑去偏殿躲着,其间连正眼都没敢瞧谢承安一眼,不过即使没看,他也能感受谢承安那可以喷火的双眸,恨不得在他背上灼出个洞来。
余丰宝这一撂挑子躲起来,倒是给小福子和小安子创造了机会。
小安子有些怕谢承安,守在门口不敢进屋里。
小福子白了他一眼,“回头要是得了什么好处,可别怪哥哥我事先没提醒你。”说着便提了食盒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灯光很暗,勾勒出谢承安棱角分明的侧脸来。
小福子将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摆放好之后,才笑着道:“主子,您请用吧。若是不合胃口了,您告诉奴才一声,奴才这就去给您想办法。”
态度与之前的大相径庭。
谢承安一下午都没想明白,他为何会动气?
是余丰宝偷偷的拣了高枝要走了的缘故吗?可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拜高踩低的,他见得多了,从前也未这般动怒。
还是因为余丰宝跟那个贺元卿勾肩搭背,不成体统?
左右是想不明白了,他睨了小福子一眼。
“去给本宫拿一壶酒来!”
小福子愣了一下,复又想起调到御前的那两侍卫,暗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就一壶酒嘛,大不了他先拿银子垫着,若是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出,还怎么往上爬啊?
福公公的动作倒快,去了便将酒取来了。
他殷勤的想给谢承安倒酒,却被谢承安给挡开了,只好躬身立在一旁。
谢承安自斟自饮,烈酒入喉,许是喝的猛了,被辛辣的酒味呛得咳嗽了起来,小福子见状忙上前要替他拍背顺气,谁知还没挨着谢承安的边,又被他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自打被关在这东宫里开始,他已经很久未喝过酒了。
因为他得时时刻刻的保持清醒,在这宫里他已经输了一次了,绝对不能再输第二次,否则他和母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才被关进来那会儿,有个瘦瘦小小的小太监在伺候他,那小太监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整日里也不说话,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可后来却趁着他睡觉时意图杀了他。
再后来……
下毒,折磨,辱骂,纵火等等。
外头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都想置他于死地。
所以每一个从东宫抬出去的奴才,身上都有伤,那都是他的杰作。
他要的就是他们怕他,惧他。
谢承安不胜酒力,一壶酒下肚,眸子里染上了醉意。
“还不快去给本宫打水来,伺候本宫洗漱歇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东西……”
小福子应了声,对着外头的小安子吩咐一声,这边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下午余丰宝说的巧宗,他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暖床。
殿下睡觉前要暖床。
谢承安的眼前模糊一片,他依稀瞧见床边站了个人,还以为是余丰宝,便怪声怪气道:“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一晚上都不见人影,有本事今晚你别上本宫的床,你…你去找你的贺元卿去…你去找你的高枝去…”
他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倒了下去。
小福子慌忙将人给扶住,“主子,您别着急,待奴才先将床暖暖,您再睡……”
两人离的近了,谢承安看清了小福子那张大饼脸,还有他脸上的麻子,顿时酒就醒了几分。
他伸手掐住了小福子的脖子,冷声道:“怎么是你?你想做什么?”
“一直都是奴才在伺候啊,奴才正想给您暖被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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