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但坊间传闻早就绘声绘色地将那个故事传播了无数次。一个高阶的血族在几息之间被冻成冰雕，然后碎裂，化成齑粉。

　　血族是不死的——这句话在王这里是个笑话。

　　人们的想象力总是无穷。在各种添油加醋的幻想当中，王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可怕。就像王从来不食鲜血，人们在他面前，却总觉得自己的脖颈凉飕飕的。不仅人类如此，其他血族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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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场之中，唯一一个站得直直的闻聆就极其醒目。

　　“恭迎吾王！”

　　白枭静默。即使强调过无数次不需要跪下来请安，每一次还是同样的画面。于是他也不再提起。

　　“安。”

　　白枭一扬手，冰晶蒸发成了水汽，又转眼烟消云散，连壁炉的火焰也继续跳动着。只是颜色有点变了，带着一点儿冰蓝，不让人觉得暖，反倒有点冷。

　　闻聆好笑地扭过头。他大概是魔怔了。到这里后，见了太多魔幻的事情，现在连火焰的温度都要分不清了。蓝色的火焰只会温度更高。

　　再说，这个世界除了有这些bug级别的非人力量，也有正常的人类社会文明。据闻聆观察，这里的科技水平堪堪在地球历的十九世纪左右。

　　只是水平相差十分之大，富裕的王都百姓家里已经安装起了有线电话，贫穷的边远地区却连温饱都做不到。

　　因为这里的光照太少了。和地球完全不一样，这里一天当中最多只有八个小时光照。在某些地方，甚至只有四五个小时。据说在更久远的从前，这里的每一天都处在黑暗里。

　　闻聆从偌大的落地窗向窗外看去，连天的雪落了厚厚一层，这里的冬天非常寒冷。天空漆黑一片，一颗星星也无。月亮也是没有的。

　　黑，便是全然的黑。若无点点灯光点缀，一旦夜晚到来，世界就像堕进了空域。

　　小说把这里叫做黑世界。

　　白枭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在他面前走神的。他为这个人而来，这个人却胆敢将他视若无睹。自他走进来，白枭的眼光就没有从闻聆身上错开过。

　　闻聆敢保证，他绝对不会也不敢把他视若无睹。

　　看着白枭从头到尾只看着闻聆，没有给过别人半个眼神。红嫉妒极了，脚下的高跟鞋快把地板戳出一个地洞来。她身边的女伴默默离她远了些。

　　“无礼！谁允许你站在这里！”红指责闻聆。

　　闻聆站在这里就够惹她讨厌的。所有人都跪下，仅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出风头。王还允许了，什么也没说，甚至用那样“专注”的眼神只盯着闻聆看。

　　她再次想起当初的事情。

　　她不会打了几下，就被王看见。这个该死的人类因此好运地被赦免了奴隶身份，还在王宫里找到了一份差事。

　　“快跪下请安！你这个肮脏的奴隶！”

　　白枭皱眉。他不止一次说过，他并不喜欢被人跪下来请安。现在已经不是当年。。

　　他不喜欢任何上一代王的喜好，通通都该废除。上一代王喜欢的跪拜礼也该如此。明明鞠躬礼就很好。

　　可是每当他说不必跪下，人类也好，血族也好，反而越发害怕，颤抖个不停。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开荤，把他们给吃了。该死的。血这种腥臭的东西，他只会觉得作呕。

　　看来，败坏他名誉的人当中就有这个女人。

　　“安静。”白枭声音不高，却压制住了红尖利的嗓音。羞愤地涨红脸退下。

　　其他人也从王的威压中醒过来了。他们的猎物，还在。血族们倒是没有担心过王会不会跟他抢猎物。人们都知道，王不食血。

　　“尊敬的王。请饶恕他的罪过。他只是太害怕了。可怜的小家伙，他简直……”求情的血族说着说着似乎哽咽了一下，然而闻聆觉得那更像是吞口水的声音。

　　“太可怜了。”哽咽了半天，总算把剩下半句说了出来。“可怜”的语调甚至更像是“可口”。

　　太可口了。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

　　不太对劲。那些血族看他的眼神和看一块猪肉没什么区别。靠！你们当我是你的晚餐吗？

　　他觉得背后湿漉漉的发冷，像兔子被一群急于饱餐的野兽包围着。

　　闻聆举起他那张薄薄的邀请函，示意他是有邀请函的。闻聆是在赌王不在意邀请函。且他认为，王不可能会多注意自己的邀请函发给过谁。

　　他是冷漠的。对一切都不在意的。

　　白枭只扫了一眼邀请函。果然如闻聆所料，王毫不在意。

　　白枭无视了那些血族的明示和暗示。将这个人类赐给他们？不可能。

　　“你叫什么？”

　　闻聆愣住。原主喜欢男主，男主却不知道原主叫什么。

　　“闻聆，我是闻聆。”

　　“你——”白枭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番，对他的打扮不甚满意，“跟我回房。”

　　这个卑劣的小偷，盗取了他的源血。

　　原本有着令人讨厌的味道的人类，变了。不再让人讨厌，很好闻。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捉住这个卑劣的小偷，以及他孕育的那个孽种。

　　然而当他走进大殿，被吸住目光的却不是这个人类微微凸起的腹部。而是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