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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跌倒在地,柳未青有意要扶他一把,却被岳辟川恼羞成怒地挥开了。他从地面滚起身,不忿地抬头看向魔气中的人,目光凝重,内心也五味杂陈。
沈移舟的五官已经辨认不清了,而那些雷电与灵力搏斗还在继续,他与萧鹤炎到底如何争斗岳辟川不得而知,只见这模样战况想必越发激烈了。四处燃起火焰,他情不自禁想起传闻中的那一夜……
被平章别院试图抹去,自己差点一把天火烧了翠微山的那一夜。
此刻他必须和沈移舟划清界限,因为沈移舟入魔,沈移舟发疯,他不再是东暝观那个遗世独立的沈真人。
而这处境和其熟悉。
那么,当年若是易地而处呢?
萧鹤炎对面那人的样子他还记得很清晰,破破烂烂的一身长袍,满脸都是血。他转过头来,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艰难地对他们说:“我做错事了?……”
那时,他为什么没有想到,萧鹤炎不像他,萧鹤炎要保全的没有那么多弟子,没有红尘道同仁,想守住的恰恰只有那个人?
就算知道沈移舟自己发疯,执念成魔,因为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岳辟川虚伪又护短,把自己逼得钻了牛角尖。
当年做不到一剑砍了沈移舟,现在也同样做不到对沈移舟下杀手。
那他为什么要逼萧鹤炎?
为什么要对萧鹤炎说,“你要么亲手杀了他,天地盟既往不咎”?
……
他仰头看了一眼魔气凝成的黑云,沈移舟又不见了,但也看不见其他人。萧鹤炎比他坚持得久,但岳辟川心知就算是萧鹤炎的修为,此刻也凶多吉少了。
谁也不能抵御如此惊人的魔气。
正欲持剑而上,岳辟川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却是折成两段的沈移舟的拂尘,他顿了顿,突然心口剧痛。
岳辟川偏过头,当场呕出一口灿烂的红血。
背后站着的是应长风,岳辟川不管他的目光有几分鄙夷几分诧异了,指向那半空,说话间唇角淌下不绝血痕:“萧鹤……萧鹤炎……”
应长风剑锋一转不由分说直接冲向那团魔气。
留在地面的萧白石心口空了一拍,他不知哪里突然起了反应,在听见父亲的名字时有什么地方剧烈一跳,紧接着浑身都不似自己的了。
萧白石往前一把揪住岳辟川的领口,声音变了调。
“他怎么了?!我……萧鹤炎,他怎么了?”
岳辟川不知眼前这年轻修士就是萧鹤炎的宝贝儿子,只当他是某个翠微弟子,闻言冷哼一声,道:“再不帮忙,就、就等着给他收尸——”
“混账!”萧白石气血翻涌,一时竟骂道,“他是为了帮你!”
岳辟川不予置评,捂着心口虚弱地半躬下腰,他灵识震荡不已,再开口时连声音都虚弱了许多:“沈移舟……他的神智全无,我与萧鹤炎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知……不知该如何才能胜他了,方才——”
“怎么?!”
“萧鹤炎被击中了,现在魔气入体,说不定撑破了武脉……”
而他就在不久前,才因为与岳辟川的争斗武脉受伤!若这时真的再被沈移舟重创,恐怕真不是那么容易逆转得了。
萧白石听见这话时两耳嗡嗡作响,心口悸动不已。
他刚刚才被折腾一通的灵识紧接着又要沸了一般,内中灵气乱窜,元神四处撞着经脉,好似亟待找什么出口,撑得萧白石喉头一动,血腥气复又前来。
他好不容易掐着自己重新冷静,可见应长风入魔气之中,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封印,心魔,复生……
神之火和光明宫的遗迹或许可以?
但昆仑山在万里之外,现在敢去太不现实。
青龙已经没了。
用什么才能斩杀它,姜缘的剑意吗?
那封印呢?有没有封印?……
“九天银河”四个字突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海,萧白石脑内霎时完全空白了。他咬了咬牙,看向魔气后面。
一缕元神绕了过去,为萧白石打开穿透屏障的视线。
曾经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已经断流,火焰与雷电的背后,崩塌得稀碎的山壁上,隐约还能见到朱砂颜色勾勒出的封印符号……
是一只赤豹。
阴阳相克……是不是?
萧白石怔忪片刻,紧接着把一直瑟瑟发抖地缩在自己怀里的红雀往柳未青掌心一放:“道友劳驾,帮我看顾好这只小东西,我去去就回。”
一旁牧禾正勉力支撑结界,闻声怒道:“你又要做什么?!”
“师兄,”萧白石快步走去,眉目神态极少见的端正严肃,“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此刻不能告诉你,但我一定要去做。你在此,如果父亲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保护翠微山其他的人……还有应长风。”
牧禾吼道:“我保护应长风?你在开什么玩笑!别闹了,来结界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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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石摇头:“是要你别告诉他。”
言罢,他不顾牧禾听没听懂,结界内熟悉的师兄师姐们无声劝阻、眼角都快崩裂了,萧白石毅然转身轻盈地冲向那团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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