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金,你乱嚷嚷什么!”张杌子一听,也生气了,把人扯到一旁去:“鸽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看你是昏了脑子了,跟着外头那些嘴脏学的什么屁话!”
胡小金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像是勉强压下了脾气,推开张杌子走到叶鸽的面前,忍着火气说道:“行,鸽子,刚刚是我不对,但是你好好想想,真的要跟那谢三爷走吗?”
“你这两年的苦都吃下来了,怎么一见了他就昏了头了呢!”
“因为我这两年都是在等他。”叶鸽克制着自己,用笔在随身带着的本子上写道。
胡小金愣了一下,叶鸽却没有停止,继续迎着他的目光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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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我是要跟谢三爷走,但不是因为我贪图什么,更不是因为我下贱,是因为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他了。”
“不管旁人怎么说,我都愿意等他回来,想要跟他走,想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你能明白吗?”
胡小金死死地盯着叶鸽写下的字,攥紧了拳头。
“呵,人家玉鸽儿好容易攀上的高枝要走了,你个莽头汉还巴巴劝什么?”就在这时,楼梯上又走下了一个人来。
叶鸽转身看去,却是脸色煞白的宝莺。他被孟管事用妖判吸干了气运,虽然并没有累及性命,但却结结实实地倒霉了起来。正赶上听人说叶鸽要被谢三爷带走了,想想自己如今的模样,竟是被气得冲昏了头,暗暗生出狠心思来。
他一手扶着廊边的柱子,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故意亮了嗓子说道:“不过,玉鸽,你倒也真是不挑。”
“扒不上那齐整的男人,就肯屈身去伺候谢三爷……一个太监。”
叶鸽猛地睁大了眼睛,连握着笔的指尖都抖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哟,看样子你居然还不知道?”宝莺察觉到叶鸽不作伪的惊愕,笑得更厉害了:“全沧城的人都知道的事,你居然还被蒙在鼓里?”
“你那风风光光的谢三爷,是个从宫里出来的,净过身的太监!”
叶鸽只觉得所有的思绪都乱作了一团,他无从分辨宝莺话中的真伪,目光茫然地看着他,心口像是被针细密地扎着。
若是……若是先生真的……
叶鸽完全无法想象,那样清贵的谢臻,那样温柔的谢臻,居然曾受过这种屈辱。
宝莺还在笑着,那笑声放肆而又尖锐,但叶鸽已然听不真切了。
“说完了吗?”谢臻极为淡漠的声音,从几人的身后传来,那冰冷的目光落到宝莺的身上,惊得他几乎跌坐到地上。
谢臻却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一步步走到了叶鸽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鸽儿,咱们走吧。”
叶鸽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与难过之中,此刻被谢臻的手一握,才堪堪回神。可他看到谢臻的脸时,又觉得自己的鼻子酸得厉害,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才点点头。
谢臻拉着叶鸽的手,两个人走下戏楼,又穿过大半个戏园子,来到了叶鸽暂住的房间中。
一路上,谢臻并没有跟他解释过什么,叶鸽心里头更是乱得厉害,勉强能走路就算不容易。
此刻,随着房门一关,叶鸽便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谢臻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鸽儿……”谢臻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回揽住叶鸽的后背,安抚似的轻拍着。
叶鸽什么都不敢去想,只知道想要抱紧谢臻,无意间眼泪已经沾湿了谢臻的衣裳。
等到谢臻发觉时,小鸽儿已经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抱着他不肯撒手。
“鸽儿,怎么哭了?”谢臻少有的带了几分慌乱,一面给叶鸽擦着眼泪,一面不住地吻着他的额头,又亲又哄了好半天,叶鸽才平静下来。
“不哭了,不哭了,”谢臻继续低声哄着,抱着叶鸽做到小桌边,又伸手给他倒了杯茶水,送到他的嘴边:“哭累了吧?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叶鸽还抽嗒着鼻子,有些停不下来,就着谢臻的手喝水压了压,又眷眷地趴回到谢臻怀里。
“鸽儿……我们来好好谈谈。”谢臻心疼地摸摸小鸽儿通红的眼睛,再次叹了口气,然后将袖中的券书摆在了桌子上。
“我把这玩意给你拿回来了,或是收着,或是烧了撕了,都随你吧。”
叶鸽揉揉还噙着泪的眼睛,看向桌子上那张薄薄地纸,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愣了好一会,才怔怔地将那券书拿了起来,又放回到谢臻的手里。
“我要这个做什么?”谢臻失笑着摇摇头,又吻了叶鸽一下:“这不是好东西,我也绝不会用它来拘着你,你若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那我便替你撕了吧。”
叶鸽当然没有什么异议,谢臻包住了他的手,将那张写着他名字的薄纸抵在两人手间,而后轻轻一动。
撕裂的声音传来,不过几下,那券书便散作碎片,禁锢在叶鸽身上的最后一把枷锁,也被谢臻卸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1]改编自《晚清戏曲变革》中,关于清末券书的例子咕咕:先生居然是个太监QAQ,那以后是不是要我在上啊……好像有点难[大哭]感谢在2020-01-14 23:01:08~2020-01-15 21:3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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