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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熊熊烈火,聚宝池中的金鳟鱼,猛然纵身一跃——
西境的丛林之中,红窃脂手握“寄命”,忽然刀锋一转——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利刃破入肉体的闷声在一片林地中清晰响起,太阳高照,热血急流,仇英、徐守文脚底生寒,三千余人,连着沃子石,全部惊愕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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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苍苍。
有浓雾从丛林中升上来,淹过山峦,朝天地的尽头滑去。
邹吾帮辛鸾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扶着他从柚木里出来,算是陈,仇、红、徐,也该整顿完将士筹备晚炊了,辛鸾脸上挂着松弛的浅笑,撕不开一般贴着邹吾的身体,挽着他的手臂,兴致颇高地侧耳听了一会儿,好奇道:“怎么这么安静啊?他们吃饭都不高兴的嚒?”
邹吾搂着他的腰围他引路,生怕他踩塌了脚,举目望了望,没看出什么门道,如是迂回着走进了那林地中唯一的帐篷,乍然见一群人乌泱泱地垂头丧气地跪了一地,还不解发生了什么,举头便撞见脸色惨白惨白的徐守文。
“怎么了?”邹吾看他神色,瞬息间敛住笑意。
“殿下……”
徐守文僭越地上前,直直拉住辛鸾的手,颤抖道:“红窃脂她……自戕了。”
第221章 斩魂(8)
帐帘被人猛地自外撩起来,邹吾一脸阴霾,大步而入,徐守文扶着辛鸾紧随其后,辛鸾看不见眼前,只闻得一股清新的药香迎了上来,时风月低声对他道,“殿下,救不得了……”
医家圣手都如此说,辛鸾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脑子嗡得一片乱响。
“姐……”
大帐的正中,红窃脂的尸身平放在地上,邹吾无声地走到她的身边,双膝跪下,另一侧仇英两手紧紧抓着姐姐的箭袖,伏在她的身上,额头鼓起一根根肿胀的青筋,涕泗横流。
辛鸾能听到那低微的声音,好像猛兽失去亲人时的痛苦呜咽,他浑身发颤,死死攥着徐守文的手,只有不解:“刚才不还好好的嚒?怎么会这样?”
“是下克上。”
帐内还有另一人,是裴句,他在旁沉痛地应答:“是三千甲兵逼死了将军。”
“缘故呢!”
辛鸾暴然一喝:“别说那些虚的!什么事情能让他们逼死她!”
这吼声太吓人了,徐守文、时风月一骇,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僵住,而这惊心动魄的一怒就仿佛是支支利箭,破风穿帐地射出帐外,射中地坪上乌压压被拘押被控制的甲兵,眼前的局面于他们已经是一错再错、一误再误,惊惧从他们的眼中流了出来,全然不知自己将被如何发落。
骇然之后,一片沉默,裴句用力地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是一本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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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会自戕?”
很长一段时间后,西旻接到红窃脂的死讯,同样是久久缓不过神来:“这不是辛鸾阵营里的猛将嚒?”那个女人在三年前的东南战场便声名远扬,西旻原以为北境与西南交接,她们在战场上总有一遇。
哈灵斯垂着眼睑:“听说是她的下属认为她不忠,不愿意在她手下效命。”
“不忠?”
西旻的情绪复杂了起来,轻轻咀嚼了下这两个字,一时觉得可笑,一时间又觉得可悲,良久,她叹道:“不该这样死啊……怎么能这样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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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行大人……”
郡尉府邸,后厨的老阿嬷眼瞧着蹲在灶膛边的府君,不解:“大人,您怎地在这儿?”
深棕色丝织的衣摆在地上扫着灶灰,中行沂头也不抬地引火,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来烧些东西。”
此时正是备晚炊的时候,老婆子懵懂地“嗯嗯”了两声,开锅烧水,支吾了一阵,还是没忍住,“大人,不是我老婆子多嘴,要我说,您不该休妻啊……”
中行沂没有吭声,从怀里翻出书册来,沉默着断然朝着灶地一丢。
老婆子还在喋喋不休,反复唠叨,“夫人走了,整个府上都冷清了不少……”
火腾地烧了起,眼见着一卷黑化作熊熊地红,中行沂盯着那团火光,缓缓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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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谤书?”
大帐内,裴句思绪仍有些混乱,勉强说完前因后果,邹吾仍有些没听明白,“那是什么书?书写者谁?”
“听红将军说叫申良弼。”
仇英、徐守文都没有说话,显然也是对此早有耳闻,辛鸾瘫坐在地上,听到那个微若尘埃的名字,只有一脸悲痛的麻木:“……申家几代人杰,偏偏祸害可遗千年。”
他手下的尸身已经慢慢地变凉了,辛鸾摸上她身上衣装,不是冰冷坚硬的甲胄,还是那天从内史郡出来时她穿的妇人装扮。辛鸾看不见,可是忽然间一阵一阵的眩晕,他不敢想,他已经没有哥哥了,可这才几日,他连姐姐都没有了——
“殿下。”
时风月强忍泪水,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柔声道:“殿下的眼睛,不能哭。”
辛鸾抬起手,无能为力地偏过头,嘶哑道:“……好。”
他声音沙涩,一手握着符节,一手哆嗦地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时风月见状搀了他一把,他这才想起来,问:“那个沃子石呢?”
徐守文也收拾情绪:“控制起来了,还有从犯在外面等殿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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