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透明泛着微微蓝色的湖水,可见度极高,能看到湖底幼细的白沙。白沙湖水过滤的光一照,就发出淡淡的辉光,像极了安塞尔幼年的居所。他看了看水底,便一件又一件地把衣服脱了。
就像这里无人,或者根本不怕人看到一样,安塞尔就这么坦坦荡荡光|裸着入了湖里。水的触感就像他久远记忆里母亲的怀抱一般,他就这样望着天光沉入了湖底。
然后……在他的睡梦中,他被他的所爱唤醒。
这就是江亭远看到这很应该全身都要打上马赛克的安塞尔的原因了。
原来不是被人暴打然后沉尸湖里吗?
江亭远微微松了口气,但看到安塞尔依然赤|裸的身体,还是猛地闭上眼。
“我觉得天凉,你,你还是穿上衣服吧。”
“衣服?”
安塞尔不觉得在自己喜爱的人面前展露全部有什么可羞耻的,但看着江亭远连脖子都快红了,便乖顺地慢慢穿起衣服来。
“好了。”
听到安塞尔的话,江亭远睁开眼,却又忍不住撇过头去。
“你上边没穿啊!”
“没关系。”
安塞尔宽慰江亭远,他并不在意被江亭远看到什么。
可我有关系啊!江亭远心里呐喊着,这个该被马赛克的荷尔蒙人形自走机!
安塞尔只穿了下身的裤子,上身还□□着,冰冷的水珠自他发上一颗一颗地滑下,顺着雪白的脖子,一路滑过健壮的胸膛,以及紧实的小腹,最后落入浅色的裤腰里。
江亭远到底是个男人,看到这种活色生香的画面,鼻腔总是会以示礼貌微微一热的。
“你害羞了。”
安塞尔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景致,朝江亭远伏低身体,微微靠近。浓厚的男性气息将江亭远重重覆盖,江亭远忍不住往后微微仰头,才能正常呼吸。
“你,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啊。”
江亭远嘴巴一秃噜,就把那不知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话说了出来,安塞尔稍稍有些惊讶,随后像是回忆起了自己的梦,才抬手摸了摸江亭远的头发。
“啊……你看到了我的梦吗?”
冰海遗族有分享梦境与记忆的能力,安塞尔一直以为自己除了外貌和声音,没有继承母亲那边的任何能力,没想到还是有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江亭远小声道歉。
安塞尔则摇摇头,抬手把额前的长发全都梳到脑后,露出那副俊美无俦的面容来。
“那就是我的……过去。”
“害怕吗?”
安塞尔垂下鸦羽般的眼睫,与江亭远在记忆中看到的人鱼浮雕更为相似。只是安塞尔不是脆弱的艺术品,他即使露出弱态,也不会让人将他当做弱者看待。而江亭远不知是依然陷在那场梦境中的情绪中,还是已明白了安塞尔坏得事出有因,他像那尾小白鱼一样,手指轻轻碰了碰安塞尔的发尾。
“我不害怕。”江亭远轻声回答。
安塞尔则像是料到江亭远会这么说,轻轻点了点头。
“父亲和我说的话,我当了真。他过了不久就去世了,我却还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照着他的话去做了,而我却忘了他的结局。”
安塞尔悠悠叹息,像是从暗黑无边的长梦中醒来一般。他看着江亭远湿漉漉的头发,和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喉头微微动了动。
“我的居所就在附近,要去换一身衣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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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可能……”
江亭远有些犹豫,安塞尔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个忧伤的表情,但很快又掩去了。
“我不会做什么了,”安塞尔站起身,他朝江亭远伸出手,“不然……让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安塞尔这样恳切的表情,江亭远不由想起以前,安塞尔从不会拒绝他的请求,而他也不会。
江亭远握住了安塞尔的手:“我和你去换衣服吧。”
安塞尔便绽放了个如春花般的笑容,江亭远并不知道这算是心理战术的一种,他已经开始心软了。
他不知道,帝国王室的孩子,从小就擅长心术。
安塞尔的居所没什么特别,不会因为他是帝国的亲王,在神明面前就有特殊的待遇。换洗间只有一间,安塞尔让江亭远先去换了衣服,他不怕水也不害怕寒冷,他只害怕看不到江亭远。
等江亭远换好衣服出来,安塞尔也已经在外间随意换上了一件长袍,他的头发还湿着,瞧着有些狼狈。
江亭远站在房间里,他看着门口,又看看安塞尔。
“你要回去了吗?”安塞尔问。
江亭远却摇摇头,他走到安塞尔身边,在那飘窗台边上坐下。他支起一条腿,下巴贴在膝盖上,清凌凌的眼睛就像安塞尔以前养的那条小白鱼一样,静静地看着安塞尔。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过去我们坐在一起,不说话也行,你永远知道我想做什么。你帮过我太多,我那时还不明白你的帮助有多可贵。你是不是也有些生气,我这样依赖你,却没有给你相应的感情呢。”江亭远对安塞尔说。
安塞尔则轻轻摇了摇头,他想念以前,可是那样的日子直到他心魔丛生,屈服于父亲血脉的那一天,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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