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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问你。”玄武先生再次拨动琴弦,清冷的琴音震荡在空气里,“你师父,有没有给过你一本书?”
重六愣了一下,这不是和东家之前问过他的一样?
“没有,师父甚至没有传授给我他的手记。给我看过的书也都是世俗的书,小时后教我读书识字用的。”
“当真没有?”玄武先生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或许不是一本书,任何能记载知识的东西,比如刻着字的器具、卷轴、甚至是口诀心法一类的东西?”
重六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玄武先生观察着他的神色,半晌才又转回头去,“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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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六满腹心事地赶回客栈,看看时辰,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睡死了,密室也应该可以看得见了。
他先把几本书藏进自己的盒子里,而后换了衣服,便提了盏灯笼匆匆跑上北楼最高层,用指头挡着眼睛,开了那扇门。
门内依旧是从前那昏暗安静的样子,一排排的架子上陈设满千奇百怪的物件。重六用殷红的灯笼照亮一排排架子间的过道,小声叫着,“东家?东家?”
没有看到人影。
是不是要走到最里面?重六于是迈开大步往里走,渐渐地架子没有了,四周都是浓稠不散的黑暗,唯有远处一片红色星光指引着前路。
槐树渐渐出现在视野里,它看上去……不大好。
所有的枝条都耷拉了下来,有气无力地瘫在地面上,巨大的藤条宛如小山一样堆叠在一起,肉块颤动着,涌出殷红的粘液。
而祝鹤澜侧躺在几根藤条的环伺中,乌发散乱,遮住面容,仿佛昏了过去。
“东家!!!”重六着了慌,两三步冲了过去,伸手轻轻拨开那长长的发丝,看到掌柜没有血色的脸。他的手臂内侧一条长而狰狞的伤口依旧在往外淌血,几根细细的藤条扎在伤口内,似正在汩汩吮吸。
“东家!东家!”重六手足无措,只能将祝鹤澜的头抱在怀里,用手轻拍他的面颊。祝鹤澜的睫毛颤抖几下,才迟疑着睁开,眼神却一时聚焦布料。
重六记得满头大汗,手却吓得冰凉,“东家……你怎么了这是……”他说着就想去把那些树根从东家的手臂里拔出来,却被掌柜拉住了。”别……”祝鹤澜声音嘶哑地说,“有东西偷了它的血,很多血……我得补上……”
“那得补多少啊?!要出人命的!”重六还是伸手要去拔,但掌柜用手挡住伤口,不让重六碰,还硬是板起脸凶道,“你不要捣乱!”
“什么捣乱!我看是你不要命了!”
“我没事……就是点血,死不了。”
“你看看你俩这个头差异,不死才怪呢!”重六拗不过掌柜,却忽然看到附近落在地上的匕首。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抓起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疼!
只是在手臂上划了个小口子重六就划不下去了……但好歹有血出来了,应该管用吧?
祝鹤澜瞪大眼睛,满面震惊,“你干什么!”
重六将淌着血的手臂举起来,对着槐树挥手,“哎,小槐,别光盯着你爹一个人的血吃,换换口味吧?”
话音一落,那槐树竟抖动起来。好几条细细的藤蔓从四周聚拢过来,缠绕在重六的手臂上,蛮横地挤入伤口之中。
重六疼得牙齿打颤,还得拼命压抑着不敢叫出来。那些藤条将小口子撕成了大口子,却没有多少血涌出来。
重六立刻感觉到身体里的热度在迅速流失。
“你疯了么!”祝鹤澜又急又怒,伸手就要去抓重六的手臂。
重六却一下抓住了掌柜试图阻止他的手,认真地说,“东家,没事的。我最近身体好,血应该也不少。我帮你分担一点,免得你回头变成人干了。”
祝鹤澜脑子里嗡嗡作响。
曾经愿意为槐树献祭的人不少,但为了他这个祭司而自愿向槐树献祭的,这小跑堂还是头一个。
槐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到过除了祝鹤澜之外的人的血了,它仿佛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整个身体簌簌颤抖了一阵,环绕着两人的大号树藤便围得更加紧致,仿佛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鸟窝,将他们两个拢在中间。
明明在失血,重六却不担心自己会被槐树喝干。他知道槐树不会伤害东家,而他也相信东家会保护他。
“东家,以后这种事,你不要蔫不吭声一个人硬来。你得学会跟人求助啊。”重六盘腿坐着,一脸谆谆教诲的表情“以下犯上”地说道,“你看,要是我再晚来点,说不定就只能找着一条叫祝鹤澜的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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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鹤澜望着他,扯了扯嘴角,却忽然用指尖碰了碰重六的指尖,低声说,“你这臭小子,净多管闲事。”
“啧,你的事怎么能算闲事呢?要是您一命呜呼了,谁给我发这个月工钱呢?”
“你就为了那点工钱,这么拼命?”祝鹤澜有些累似的,靠在重六旁边的树藤上。两个人挨得那么近,手臂就靠在一起,指尖稍微动一动,就能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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