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天下之天乱 作者:飞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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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起身,亲手将案上厚厚的一叠画稿重新一张张地叠好,仔细地放进一个精致的朱漆檀香盒子里。突然,他就那样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当年父皇诛杀二哥虽然毫不容情,但以二哥那样的智计狡诈,就那样毫不抵抗地引颈就戮——?他会不会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三哥,”江远走近宽慰喃喃自语的男人,“二哥离世都已这么多年,若他还在,又怎可能不来找我?”
昭帝不语,似乎自己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自圆其说。“或许吧……也是,他要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你。”
他转过身。过了片刻,江原道,“明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今日是来向你辞行的。”
昭帝垂着头,用手指抚玩着朱漆盒上细致繁杂的蟠龙纹路。
“洛聪敏好学,又有一班老臣从旁辅佐……”
“何时回来?”
“朝中政事你不用担心,边境战事防御我也已有部署,其他方面……”
“何时回来?”
“战事结束。”
昭帝笑了。他将手中的蟠龙盒子放了,笑着起身,“他是要我大宁的万里江山,经营多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大宁的随王又怎会任他燕鹄铁骑践踏我边境之地,寸土也不会让人,九弟,你告诉我这个局要怎样解。”
“他败,或我败,他死,或我死。”
昭帝蓦然转身,“你会杀他?”
“战场上,除了同伴,便只有敌人。”
昭帝走到面色平静的人身前,盯着他缓缓问,“那么,回答我,杀他是否会让你伤心?”
江远仰起头,抚着胸口深深地吸气,良久。
“伤心……也许……我和他无论孰败孰胜孰生孰死,活着的人都应该会伤心吧……”
只是,那种名为“伤心”的情感究竟会浓到什么地步怎样的感受,或许,只有到他和他其中一人经历之时才会明白。
江远踏着御花园里带着春天花草气息的尘土朝宫外走,带着嘴角惯常的微笑。可是,生平第一次,在这片即将复苏的姹紫嫣红中,他对那种无法逃避的无奈产生了无法言喻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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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时分,时值清晨,凌苍山顶雾气缭绕。
有两名男子,一人着锦袍玉冠,一人却是青衣素履。二人俱是意态潇洒负手而立,默然无语间,似已沉浸在这绝顶险峰的神秘飘渺中。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华服之人徐徐而叹。
青衣之人也叹道,“程玉兄诚不欺我,此处的日出果然瑰丽无比,是别处所不能见。”
“哈哈,王爷若有此同感,华某真是倍感荣幸。许久之前,我就期望某日能和王爷同登此峰,一同欣赏一次此峰的日出。今日得偿夙愿,心中快慰真是平生仅遇。”
“确实,站在此处俯观,但觉山峦雄伟,景色奇峻,视野心胸都豁然开阔。”
“山登绝顶我为峰,此峰睥睨众山,让人振奋,但王爷会不会觉得,待在这样的绝顶太久也会让人心生孤寒之意呢?”
江远微微笑看着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雾气环绕中的红日。
“王爷难道不这么认为吗?”华程玉转过头,细长的凤眼里笑意盎然。
“或许吧。”
二人相互对望,同时大笑着将视线转向前方。
前方,太阳正用它看似温热柔和的光努力地冲破云雾。
有渐走渐近的轻微脚步声打破了这山顶的沉默,急切而沉稳。
二人同时皱了下眉,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不太满意。
知道二人来此处的唯有亲信之人,而亲信之人此时来此处……
脚步停,薄雾开处,一人躬身屈膝而跪:“王爷!”
江远骤然紧眉,“长清,何事如此慌张?”
狄长清蓦地伏倒在地,“属下失职,王妃失踪了!请王爷责罚!”
江远从容的嘴角瞬间僵硬了下很快又恢复常态,他走到狄长清面前,“将具体情况说与我听。”
“是!昨日早晨王妃到达王爷所说的临时隐居驿所后——”
几乎只在眨眼间,跪在地上的人身形暴起,以无可抵挡的迅捷速度扑向前方不过一臂之遥的江远。
啪地一声闷响,然后骨骼断裂的声音,狄长清撞倒在边缘的石壁上,嘴角血沫不断涌出。即使有所防备,随王临急而出的一掌也已让他筋脉受损,血气逆流。
江远捂着深刺入左腹上方的短剑,痛苦地吸着气。
“为什么?”他望着岩壁边似已陷入重伤昏迷的人低低地问。
“因为他是我的死士。”仿佛早已被这突发的剧变惊呆在一旁的华程玉缓缓自稍远处走上前来。脸上,满是笑意。
“果然是你!”
“是我。江远,我知道你已经怀疑我很久,甚至对跟随你数年的狄长清产生怀疑,或许还想利用他来对付我,但我很遗憾,”华程玉望了眼身后昏迷的人又转回视线,“他是不会背叛我的。”
江远伸手勉强点了腹部周围几处穴位,以阻止不断渗出的血流,退后几步,吃力地靠上背后的岩壁。面上竟又浮上了浅浅的笑意,“为什么你如此肯定?”
华程玉悠然笑道,“你问这个问题之前何不先问问我如此隐忍谋划数十年所图为何?”
“为何,”江远轻声咳嗽着,“因为你母亲是青玉一族的最后一位公主……咳——”
“如你所知。”
“因为你是青玉一族最后的王子,背负着报仇雪恨复兴家国的重任……咳——咳——”
“如你所知。”华程玉望着由于说话太多而逐渐血气上涌的人悠悠笑道,“你还是少说话为妙,虽然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最好就如此血尽而亡。”
江远不再出声,几乎整个人靠在了山壁之上。
“我们青玉一族在外人眼中是有着神秘气息的种族,实际上,青玉普通族人与其他人并无差别,但其皇族确实拥有一些奇特的力量,血誓便是其中的一种。被下血誓之人会在其血誓之主催动血誓时忠实地执行命令,绝对不会违抗。我就是狄长清的血誓之主。”
“原来如此……难怪……”
“江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尽量地拖延时间,”华程玉看了看那血已渐凝的腹部,哂然而道,“我从来不认为这么简单的一剑就能让你束手就擒,我亲爱的随王殿下。”华程玉笑着从怀中拿出个哨子,长吹一声。“把人带上来!”这声喝透破薄薄的雾气径直传至山下,显然发声之人内力之深,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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