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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天下之神隐 作者:飞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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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以身殉职,是青卫至高的荣幸。”
  霸气傲然的言辞反倒让两青卫神色越发凝重,两张年轻的面孔上同时露出毫不惧死的笑意。
  “好一个‘以身殉职’,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也大可不必在生爱材之心。”嘿嘿两声冷笑间,煞气凝聚于眉间。
  “慢着!随王挣扎撑起身体,失血过多气息微弱,这一喝却是凝聚他毕身之力。“你们二人非此人敌手,更无可能将我自他手中救出,枉死何益!”
  “本让您造罪于敌手,我二人已是死罪,保护您乃我二人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随王冷静的双眸中添上一抹愤怒:“真是愚昧,本王命令你们即刻退离此处,他只想擒我一人,并不想多生枝节。”
  声正辞严的王命,二青卫对望一眼,同时躬身:“青卫生为一己责任而活,您之命令,恕我等难以遵从。”
  随王似乎已知多说无用,无力地闭上双眸。
  沐云哈哈笑道:“好一幕主仆情深,如此我便成全你二人忠义之心。”话音甫落,黑影闪动如鬼魅,不过四招,便歇了动静,快如电驰的黑色身影飘然落回随王身畔。不远处,是两具没了生命气息的年轻身躯。随王重重地阖上眼帘,他们方才还是那样生龙活虎信誓旦旦地要保护自己,顷刻间,喉间便多了一指大小的洞,血液和着鲜活的生命气息自那洞中汩汩流出。
  沐云弯腰,扣住那已然失去血色的面庞:“如何,王爷,看着自己亲信在眼前穿透喉咙的感觉,害怕?还是惭愧?”也许速度太快,沐云的食指一如之前的干净,无有一丝血痕。
  那手指就在方才穿过两个血脉澎湃的年轻喉咙,却青白得不带一丝血迹的罪恶。“你果然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随王抬起眼帘毫不畏惧地正看那双仍带着暴虐气息的眼眸。
  沐云手指停了,十指捏住那下颌将之勾得更高,坚硬的目光中一片冷嘲。“仁慈的随王殿下,此刻我不过杀了两人。想当年,王爷率师六十万挥旌北上,威风显赫,漠河一役,帅令一出,伏尸数万。使得漠河以北四夷诸国胆战心惊,数年惧王爷军威不敢来犯。”
  沐云低下身来,语声变为飘忽的极轻,“敢问王爷,那数万河岸伏尸便无父母家人妻儿老小?莫非不是因王爷你之故而丧命?”
  明艳不可方物的脸蓦地僵硬,无法再维持先前的镇定淡漠,眼神如处于迷雾之中找不着定准,怔然半晌才勉强答道:“关系国家存亡安定之战,死伤自不可免,何况是夷人觊觎我国河山,战乃正义之战,正道之战,关乎天下黎民百姓。”
  “哼!好一个‘正义之战’、‘正道之战’!你所谓的个‘正义正道’是你们自个儿的‘义’、自个儿的‘道’吧,如此说来,各人心中都可以自己心中之利为道义,利,即为义,即为道。自古以来这‘道义’二字原本就是统治者为了一己之利而弄出来的愚弄人的玩意儿,顺我之意为正道,逆我之意为邪道,”沐云语声变得愈加邪气,“王爷,你的‘义’与你的‘道’是看牢你那个皇帝的大好河山,而我的,就是千方百计将你看守的东西抢过来——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窃铢者盗,窃国者侯’,成王败寇,哈哈,这就是你们这些人口中最真实的‘道义’。”
  随王垂首,那表情竟似无语答对,默然片刻,“你打算如何对我?”
  表情安静,仿佛是在问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命运。
  手指抚了抚那垂下的略微润湿的哀伤眼帘,遂将地上的随王横抱于胸,“放心,王爷你这种仙人之姿,杀了未免暴殄天物,从见着你我便改了主意——”
  唇轻蔑地凑至他耳边,声音低沉。
  “把你带回去,好好疼你,也让这天下黎民,朝廷内外看一看,他们的随王是如何屈身于一个男人,且是一个朝廷誓杀的男人的,哈哈——”
  沐云长笑着袍袖一振,将随王居室的正门震开,大步昂然而出。
  殿外,火炬通明,将随王府邸大片林木庭院照得有如白昼,假山、屋顶、廊上弓戟森然,分明已出动随王府数千护卫,箭林刀海,岂是骇人所能形容。沐云朗笑一声,有如漫步园林山野般悠然自若。
  “何必摆出这么大架势来。”环顾周遭景象,数千兵士所持竟是十箭连发威力巨大的连发弓弩,远处更有两架火炮赫然而立。此等浩大阵势,若是擒到随王之前便陷身其中,恐怕难以从容脱身,然此刻他却是有恃无恐。怕失血过多,怀中人质已然昏厥。沐云顿展身形,如夜间魅影飘至灯火通明的上空,踏着刀林箭海而过,王府数千将士无一人敢轻举妄动,然如此千人肃穆的沉寂中,有一抹明显稚气却犹为沁冰的嗓音蓦地响起。
  “如此贼首,你等竟眼睁睁放过,眼中还有朝廷么!!”
  众人一惊,望向来人,只见一处假山之顶,不知何时已站了一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华贵,眉眼俊俏,犹显稚气的轮廓上竟是完全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狠绝。风声猎猎,吹着他华贵袖摆,竟是气势非凡。
  “射!今夜若能擒此人者,封候加爵,赐府宅千顷。”
  众将士听了俱是一震,非为少年之前所诺之赏赐,乃是因他之前所发的那道命令。他们俱为王府亲兵,如今主上被执,自然不敢有亲举妄动之嫌,却又明显为这少年凌厉的喝令所迫,当下阵中一片惶惑。沐云在稍远一处的至高的山顶上驻下身形,将怀中随王的脸展露在火光下。诸将士猛见主上面貌,竟皆齐齐跪下。“王爷!”
  沐云见此情景哈哈大笑:“如此你们真要射?”众人垂首。先前假山上的华衣少年眉目间一片冰冷,拉过附近兵士的大铁弓,弯腰搭箭,嗖嗖——姿势干净利落绝无半点犹豫为难之色。十箭连珠疾发,威力骇人。沐云稍露诧异之色,护住怀中人质闪过裂空而来的数发利剑,朝那山上少年冷瞟一眼,低首对怀中人道:“王爷,看来有人不怎么喜欢你啊。”
  众人惊呼,少年冷笑:“看到没,他身陷重围,赖人质逃命,又岂敢真让他丢命,你们这般蠢人,竟眼睁睁坐失如此大好良机!“眼见沐云快要突破包围圈,少年此时已是声色俱厉,竟拔出腰间佩剑朝近身的一士兵刺去。一声短促惨叫,华衣少年拔剑振臂平举至胸前。”若再拖延,便如同此人!“王府众将士脸上均现惶恐。少年戾气满脸,举剑正待刺下,那高举的剑身却于半空中定住,再也不能动弹。
  “潜皇子。“来人夹住少年正欲刺下的佩剑,只闻‘叮’地一声,那两指所夹的剑身顿时断作两截。
  “你!”
  众士兵正惶恐不知所措间见了来人均松了口气:“狄将军!”
  来人青眉冷目,眸光如电,身形比常人均要高大,相貌堂堂,端的气宇不凡。“这里是随王府,潜皇子。”简短一句话,言外之意却再也明显不过。
  皇子潜哼地一声抛下手中断剑。“可这人是飞云阁主,威胁我朝江山的贼寇之首。”
  狄长清面沉如水,身形略转,自怀中拿出一块青色非金非铜的令牌,对着王府诸将士高擒在手:“王府诸将士听令:此人武功高深莫测,王爷此刻已在他之手,切莫妄动,待之后从长计议。违者斩不赦!”慌乱的士兵群得到随王明令方安了心。
  “错过今日,不知何时方能有此良机,狄将军——”
  狄长请遥望那从容消失于远处黑暗中的鬼魅身形,淡淡道:“你真以为如此容易就能抓住此人?”
  “哼!纵使他鬼魅在生,数千架连珠大弓包围之下,他又焉能活命!”
  狄长清眉眼不动:“我们投鼠忌器。”
  皇子潜再次冷哼:“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他那条命。”
  此语一出,狄长清自始至终神色未变的脸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怒色。
  “方才不顾他安危,竟贸贸然放箭,万一真伤了他又待如何?!潜皇子,你这究竟是何居心?!”
  皇子潜不再出声,冷然昂首片刻,道:“这天下,除了一人之命,余人对我来说皆是粪土。”
  狄长清侧目睨望身侧神色冰冷的少年,片许,悠然叹笑:“潜皇子,若是让他见着方才那幕,恐再难喜欢于你。”
  “狄长清!”潜霎时眉目皆竖,喝罢忽然冷笑,“不管如何,他对我也总比你这条忠狗要强,不是吗?——因为我是特别的。”
  伴着刺人的怒气与话语,皇子潜闪身消失于王府丛林夜色深处。
  “特别的吗?”狄长清喃喃低语。转而展动身形来至随王府中央位置的庭院前,静静看着阵形已然凌乱的藤蔓石阵。狄长清仰首泄出懊悔的沉声叹息。
  “终是低估了他,我来迟了一步,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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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者天下 10
  “封三误中朝廷伏击,有损飞云阁颜面,还请阁主责罚。”
  “此乃意料之外,罪不在你。”
  “谢谢阁主不罪之恩。”年轻男子左半个胸膛裹着纱布躺在床榻上,却仍要挣扎起身拜谢,沐云单手拦住,径直问道:“如何?”这句话无头无尾,问得毫无耽由,封三却似明了般,怔然片刻便脸色整肃,将那日解围景象娓娓道来。
  “我被围山上两日,第三日朝廷兵马忽如潮水涌退,不到半日,便见援兵到来。当时觉得蹊跷,后才得知他去大燕山途中便遣人去往京城方向造谣放风声传阁主已秘密领兵阻击王府,亦虚亦实,狄长清心中不安稳只得撤出部分兵力回京,他却于道中伏击,只是狄长清也非等闲之辈,撤退之际也防卫甚密,两军正面相冲突,打了场大硬仗,我方虽有死伤,但朝廷也未占到多少便宜,而且那一场硬仗长了我方不少士气,解了包围僵局——此人机制谋略异于常人,胜我十倍,我见那狄长清也不过如此。”
  沐云听到此处,眉向上一挑,仍未出声。
  “庆幸此人是真心为我飞云阁效力。”
  封三说完长舒一口气,喃喃低语中,眼神变得飘远,仿佛在回忆当日情景。
  “如他般,于乱军溃队中不慌乱丝毫,指挥若定,气度不凡,若非亲眼所见他乱军中的马上风采,恐难相信,那一张明明平凡的面容之下,竟也有那般灼人眼眸夺人心神的风姿。”
  “一个人的风采魅力并不是单凭一张脸就能决定的。”沐云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目光触及封三胸膛上的纱布时,淡淡道,“以你性命作试,让你受苦了,小三。”
  看着那双眼中突现的柔和之色,封三眼中也露出亲近之心。“大哥……能消大哥心中隐忧让大哥得到如此良臣,小三命不足惜。”
  沐云抬手轻轻拍了下他肩膀。
  “这伤再偏几寸就到心脏了吧。”
  “应该有一根是直插心脏,却被他挡了去。”封三微微一笑,神情变得遥远,那一刻电光火石间的情景早已刻在他脑中。“我真以为那时就要命丧那只箭下,虎王大弓百箭连发数百步内仍然威力强劲……他就那样靠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作靶然后将那只威力不减的箭震了开去……”
  沐云听着,脸上依旧无甚表情。
  “他伤得很重?”
  “随军大夫说若非他心脏生得比常人略略偏了那么一些,已然命丧箭下。”
  ……
  “大哥……”
  ……
  “若他真是与朝廷脱不了干系的人,你会如何?”
  “杀。”沐云眉也未动上一动,“逆我者,杀不留。十年前,你不就已经知道,又何须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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