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 作者:烛露(上)
Tags:乔装改扮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报仇雪恨
真相到底如何,黄土一培,已散入风中不可闻。
帐前的红烛忽然摇了两下。
想想这断云远也是够痴情的,竟能找来千年不灭的鲛人泪燃烛灯。
只是逝者已矣……
李慕歌将心中那点怅然压下,挂上那抹刻着玩世不恭、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道:“我记得那个道士还说过,人死了变成一缕幽魂后,生前的很多记忆也就都散了。所以变成鬼以后,恐怕是谁也记不得谁,谁也找不到谁。而像断云远这样死了也要找到哑红音,把他给娶过来,其所要耗费的心力恐怕不亚于练成天下第一。首先他要将对方生前的生活还原、生前的记忆拼凑,再借这些熟悉之物吸引他的魂魄;然后他死后还要记得自己是谁不让记忆遗失;最后就要碰运气了,若是哑红音放下执念已入轮回,他就是翻遍三界也再难重聚。不过今天见之,恐怕他是找到了他,也算不枉痴心。”
“人死都死了,再做这些还有什么用?”故安将背倚在墙上,要不他总觉得背后有人背脊发寒。
教主啊教主,我也算伺候了你三年五载,你又何必对我怀有敌意?
“人只有死了才会后悔,后悔了才想要弥补。生前做不到的,只好死后去做。虽然听着挺悲凉的,但也总比故事自此戛然而止要好些。”李慕歌话音刚落,就压到故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暧昧:“不知我死后,小安会不会也给我下个这么‘壮观’的聘礼?”
他口中所说的聘礼,自然指的是这个专为娶到做了鬼的哑红音而建的墓。
故安这回没有冷脸相向,而是眼梢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若是做了鬼,我可能会考虑娶了你。”
说到“娶”这个字他故意加重力道,同时借机反将李慕歌压到了床上。
他用指尖挑着他的下巴道:“仔细看看,这副皮相也不怎么讨厌。”
李慕歌在被他“调戏”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一脸漫不经心的笑。见他欲将手收回,赶忙将其握了回来。
“小安,怎么不继续了?”
故安起身踹了他一脚,冷笑道:“等你做了鬼,再说吧!”
李慕歌从身后将他一把抱住,一贯风流写意的眉眼此刻垂了垂:“小安,其实,我好想你。”
烛影摇了两下,垂下泪来。
屋中无风自起,纱幔捶地。
这一刻,岁月放佛停在了一个特定的时刻。那个时刻曾在故安得脑海中上演过千遍万遍,每次都蜷着身体不愿醒来。
李慕歌与故安走出墓穴后,却发现出来的地方并非进来时的地方。
他二人立于绝壁之上,只见脚下一片白浪起伏,山风掠过刹那间掀起阵阵馨香。
浩荡如海,连绵若雪,莹莹相叠,窈无穷际。
不是那闻名于世的香雪海,又是何地?
此时,朝阳初升,洒下点点淡金,映得那“雪海”波光粼粼,仿佛天降星河。
“总算是赶上了。”李慕歌抹了抹脸上的汗渍,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赶上了?”故安没想到再次见到这香雪海,心中倒是欢喜比怅然多些。
“今天是七夕啊,牛郎会织女的日子。”李慕歌以一种“你日子过糊涂了”的表情看向故安,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故安淡淡地“哦”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
“哦什么哦?我在七夕送你这么个大礼,你都没点表示?”李慕歌语气中带了点失望,夹了点委屈。
明知他是装的,故安却还是应了:“表示什么?”
“这个。”他话音未落,已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那一刻,白日如梦。
顾言曦倚在一把软榻上,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从头顶悠悠飘下的片片莹白,唇角不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这时,一片莹白轻轻落到了他的唇上,令他蓦然响起刚刚的那个吻:那个带着梅的暗香、风的清冽,以及朝阳的暖意,落在他唇上的一片柔软。
望着那高高的宫墙,想着墙外街上的繁华,不知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有一个人在街角一边吹嘘,一边摆下一出棋局。
这里是熹国的皇宫,不是江南的香雪。
只是不知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又有几分是梦,几分是真?
他忽然想起了那幅映在烛影之中的画。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犹恐相逢是梦中…呵…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在家写番外,我也是蛮拼的!
不过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就不觉得累了。
这个故事游离在正剧外,又和正剧有几分关系。但在这里面两大主角的关系明显要好些,剧情也轻松些。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这个情人节就让这两只一起陪大家吧!
第38章 天魔再现
年少的记忆告一段落,季意然有些落寞地看着此时窗外飘入的白色花瓣,纷纷点点细碎如雨,在他眼前打湿了那个年少的梦。
梦里花落知多少?
春眠不觉晓。
察觉到季意然的沉默,李慕歌与故安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争吵”下去。于是故安咳嗽了两声,打了个圆场道:“方才将军所言,确实棘手。此种诅咒对于熹国皇室来讲也确实刻毒。只是我二人只是略通武艺的江湖小卒,对此玄虚之事恐怕难以帮上什么忙。”
他的话音未落,李慕歌就立刻抢着附和道:“是呀是呀,这种事你该找道士帮忙嘛,若真有妖魔鬼怪也不是几下拳脚就能解决的。对了,在下刚好就认识一位法力高强的道士!”
季意然没有说话,而是不动声色地撇了撇浮上的茶沫,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二位可知,饮茶是要讲求时机的,太早了会涩,太晚了又会淡,热了烫嘴,冷了又伤胃。有时候想要饮一杯好茶,就要做到机不可失。”
说话间,他毫不吝惜地将手中的白玉茶盏一掷于地,优雅从容地接过身旁侍从恰好递上来的第二杯茶,浅浅一啜,满意笑道:“这茶若老了,饶是再好的茶具也是无用。”
李慕歌何等心思灵巧,闻言立即会意。于是立刻上前抱拳道:“既然我二人这么投将军的时机,这么合将军的意,恐怕就算来了什么道法高深的大师也无用武之地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情势于他们不利,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落得满盘皆输。
而且从这冒牌货对他二人的执着程度来看,必是一来时间紧迫,已容不得他再去寻其他人手;二来他肯定是也不愿声张此事,所以利用像他们俩这种毫无背景的江湖人士,简直再好不过。
若是如此,这桩麻烦又岂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避开的?
果然,这时只听季意然沉声警告道:“此事既涉及宫闱秘辛,也关乎到熹国存亡,所以绝对不能声张,你二人好自为之。”他摇了摇手中的白色瓷瓶,阴冷的视线恶意地扫过故安苍白的脸:“别忘了,他还有一半的解药在我手里。”
“呵呵,我们两个粗老爷们儿,口风可紧得很。尤其你看这人,整天装酷,跟个闷葫芦似的。所以将军大可放心。”李慕歌边说边戳了戳旁边故安的脸颊,以此加强自己的说服力。
故安暗中横他一眼,若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此时的李慕歌已经身赴黄泉。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二位了。”季意然吩咐侍从给李、故二人看茶,看来是打算长叙一番。
李慕歌和故安接过茶后,都肆无忌惮地饮了起来。不仅饮得肆无忌惮,还品得颇为有滋有味。只因他们心里清楚:对于某些人,在某些事情上,防不如…不防。
只是故安,对这月檀花茶,即使装模作样,也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季意然凤眼上挑,看到二人如此十分满意:和聪明人打起交道来果然省心省力。
所以他的声音也带上一丝愉悦:“其实这件事说来也并非像李兄方才理解那般,是件怪力乱神之事。不知二位知不知道昔年兴盛一时,霍乱江湖的‘天魔教’”?
李慕歌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嘿然笑道:“曾从一些江湖前辈的口中略有耳闻,但所知有限。”说话间他极为隐秘地瞄了故安一眼,见对方神色如常,茶也喝得一丝不苟,眼底不由升起一丝玩味。
“传说那天魔教以毒为尊,奉蛊为神,能通阴阳,可驭恶鬼。教中之人虽武功不一定有多高,但多精通邪术,是以行事阴狠诡谲,常能杀人于无形。在它横行江湖的那几年,竟也到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步。”季意然说起当年的天魔教,眼底竟不由流露出一些向往。
故安见了,心下一沉。
但语气上并无夹带半点起伏:“大多数恐惧都来源于未知,天魔教虽然神秘莫测,但也大多是江湖上人云亦云的夸大。其实不过都是毒与蛊相互配合下的假象。”
季意然闻言眼中一亮:“看故兄年纪轻轻,倒是对天魔教颇有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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