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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浮生记+番外 作者:雨中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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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斗 布衣生活

  叶渐青身子一软,被旁边的裴昭业扶住,他转头笑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板子打得现在才真正疼起来。走不动了。”裴昭业就默默朝远方招了招手,一辆等待已久的青蓬马车驶来,将叶渐青送回了端王府,他自己却重回宫里当差。
  天寒日暮,朔风凛凛。顾郎去,裴郎行。
  这日裴昭业忙到夜深才回家。王府尚在整理中,收拾出了几个院子,冬至当晚逃散的家仆还在陆续召回中。因为没有当家主母和小孩子,端王府平日已是寂寥,劫后余生更添三分凄凉之意。
  裴昭业一路走到书房,听周管家低声说话:“已派人去中州打探了。此前有熟悉那边情况的人,说苏庄主确有一个私生女,从小养在外面,和王爷形容的年貌无差。”裴昭业麻利地换下朝服,披上家常的外袍,吩咐道:“渐青还没休息吧,把我的晚膳送到他那边去。”
  他到了叶渐青从前暂住的院子,果然烛影摇曳。叶渐青侧卧在美人榻上打盹,手里还握着一卷书。裴昭业从他手里抽出来一看,还是那本《陶渊明诗集》。叶渐青醒来见是他,笑着把书又夺了回去。“就知道你晚上疼得睡不着。饺子热乎乎的,今年冬至没有吃到吧?冬至不吃饺子,小心冻掉耳朵。”裴昭业指着桌上的食盒说道。
  叶渐青便取来食盒吃了几个饺子,明显没有食欲。裴昭业却是狼吞虎咽吃了一大半。叶渐青听他含混说话:“你这几天伤没有好透,不要出门了。外面还乱得很。有什么需要,让周管家给你买。”
  “好。”叶渐青垂首。
  裴昭业却停下了筷子,随手擦嘴,漫声道:“渐青,路逢险处须当避。陛下心情不好,不想提翻案的事,何必硬提?倘若你今日接了赏赐,恢复了爵位,以后再网罗人才制造机会,徐徐翻案不是更好?”
  叶渐青握着筷子的手一个用力,把饺子夹得稀烂。他心里烦乱,负气道:“此时不提,再过几年连宁小姐也不知是死是活了。首告都没有了……”说到这里屋外豁然一个闪电,外面下起了大雨,他鬼使神差,抬头道:“或者,你们都在等她死?”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屋瓦上、檐廊下。
  裴昭业问:“太子妃和你说了什么?”
  叶渐青摇头道:“她只说要出家的事。顺带也不过是为太子求情。”裴昭业起身收拾碗筷,将食盒重新装好,轻声叮嘱道:“你别想太多了。今天宫城外那一男一女,来路不明,你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我听风眠说,你们在甜水胡同的赵府,也见到过那个小丫头是不是?”
  叶渐青心中一动,难道左风眠并没有把铁盒的事告诉裴昭业吗?他勉强答道:“知道了。”
  裴昭业提了食盒出门,只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他在廊下站了半晌,义无反顾地走入泼天的雨幕之中。
  一夜风和雨,天明才稍歇。第二日是上朝的日子,也是冬至之后的第一次早朝。左风眠在队伍中错身遥望金銮殿。不仅太子没有到场,一个藩王都没有出现。这原是裴瞻的一点策略。皇帝事先和几个儿子打招呼,让他们一同请假,这样太子的缺席看上去就不那么碍眼了。
  御座上的裴瞻先是说郊祀的圆满离不开臣工的配合,随后又将话题转到冬至夜京城的骚乱。他轻描淡写地通告他的臣下,有几位身居高位的人物玩忽职守,已被拿下。储君则因“私制玉带”这样模棱两可、可大可小的罪名,囚与宗正寺等待调查。他说完这些,忽然令太监宣读了一份圣旨,这圣旨的内容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大理寺左少卿有功与国,即日起擢升为京兆尹,賜紫衣、金鱼袋。
  满朝堂抽气的声音,在无数人或艳羡或怀疑或不屑的目光中,左风眠迈着无比沉重的脚步出来谢恩。裴瞻褒奖两句,令他暂时回了原位,随后目视左右黄门,意为今日早朝可以结束了。正在宫监预备高声唱诺之时,忽然有人叫道:“臣御使郭以宁伏阙上书。”
  “怎么又是他?”朝堂之上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此人正是去年弹劾镇国公主府一案的那个御使。因他的弹劾,大理寺卿薄少君致仕,端王下狱。虽然后来证明大理寺并没有徇私舞弊,但也着实弄得阖寺上下焦头烂额。就在同僚们揣测,此人到底和大理寺,和左少卿结下了什么仇什么怨的时候,此人的一番话又刷新了同僚对官场凶险的认识。
  “臣要弹劾东宫太子裴建业。”此人梗着脑袋,大咧咧说到。
  左风眠遽然抬头。他身后有人唏嘘:“这刮得什么邪风啊?”
  裴瞻忍怒忍得辛苦:“说!”倘若不是在朝堂上,平素涵养良好的他简直想大吼:有屁放屁无屁缩肛!
  “杜羡杜超借陛下南郊亲祀之机,在京城擅动武力铲除异己。右金吾将军隔绝禁宫内外,意图挟持太子。东宫负监国之责,未能及时平乱,致使京城九门陷落,拒万乘于国门之外,圣躬蹈危,臣下破胆,宗庙几至倾覆。连日来的混乱局面皆太子无能所致,储君不能服众,请陛下另令国储。”
  这下连抽气的声音都没有了,满朝堂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在颤抖。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在京城九门之后,他们又活生生开辟了另一个血流漂橹的修罗场。左风眠闭上了眼,不忍看这面前的一切。
  裴瞻忽然阴仄仄笑了,笑得胡子都飘了起来:“那你说立谁为储为好?”
  “储副者天下之公器,时平则先嫡长,国难则归有功。若失其宜,海内失望,非社稷之福。臣今日敢以死请,请立端王殿下为储君。”
  左风眠简直想要鼓起掌来。若是裴昭业此时在殿上,亲眼目睹这招“栽赃陷害”、“以退为进”指不定也要出声赞叹。
  裴瞻脸上青白不定,沉吟良久,用带着恶意的声音一一点名:“陈大人、李大人、徐大人……你们怎么看。”倒要看看谁能按捺得住。
  被点名的人要不支支吾吾、模棱两可,要不互相推让,“陛下明见”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干脆当堂装晕,拼死遁逃。
  皇帝问过三公、宰辅,意犹未尽,忽然指点道:“京兆尹左大人,郭御使的上疏你怎么看啊?”左风眠怔了一怔,万万料不到皇帝会问到自己。他不急不徐出列,叩首道:“御使,天下之平,摧刚为柔,惟在于公。郭大人上疏,是尽其本分。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惟在陛下裁察。”
  裴瞻眯眼看他,道:“你觉得郭御使的提议有道理?”
  左风眠再叩首,目光平静地直视丹墀,道:“京兆尹治理京畿,此事非臣职责之内,亦非臣所能置喙。臣只知,储君难成而易毁,惟陛下裁之。”
  储君难成而易毁?裴瞻细细体会这句话,渐渐平息了怒气。他不由多看了地上的左风眠几眼,这个人年纪轻轻,倒有几分宰辅的气度。他忽然间又有点嫉妒端王,太子的身边怎么尽是些蠢才呢?
  “冬至的骚乱还在调查中,太子已经悔过。时不早矣,散朝吧。”
  皇驾走后,众臣起身,无不觉得汗透重裘,为自己又多活了一日而庆幸。一些人围到左风眠身边,纷纷恭贺他升官掌权。左风眠看着郭以宁匆匆走到殿外,此人好谏似直,其心实诈,想必皇帝也不会再留他了吧。
  左风眠回大理寺整理案卷,准备交接。刚回了官署,有人报端王来访。裴昭业大步迈过门槛,满面春风笑道:“风眠升官了,喜事喜事!”左风眠屏退左右,苦笑道:“陛下用臣为京兆,是不想大理寺再与太子为难,我明升实降。”裴昭业只是笑,道:“你廷对聪明地很,没落郭以宁的圈套,父皇今日定有遗才之恨。” 
  左风眠却不解道:“殿下,今日听陛下的口气并不是很想发落太子。私制玉带,顶多是僭礼逾制,不算什么生死攸关的大罪。太子何以要玉石俱焚,出此下策啊?”他想不通,今日在朝堂上为何贸贸然就祭出“易储”这种太子绝对不想提及的话题。
  “僭君,放在几年前太子受宠时确实不算什么。现下可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裴昭业微微一笑,欲言又止。玉带的内情仅叶渐青和徐士丞知晓。太子抵死不认,而罗沉水又确实为他所杀,死无对证。但皇城那夜的异样,“银刀卫”的反应迟钝,这都足以在皇帝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罗沉水真的是与太子相勾结吗?还是做为一军统帅,面对夜驰而来调兵的端王,他只不过是谨慎而已?端王明知罗沉水忠君,却借机斩杀,清除异己吗?裴瞻心中恐怕也泛起过这样的念头吧。
  八枚团龙玉銙,到底对应着谁?皇帝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他却无法像裴昭业那样,再有一个同样混乱的夜晚,派人拿着玉带去一个一个诱敌。即便有那样试探的机会,他也不屑去做。因为代价太大!事到如今,能令自己心安,令社稷安宁的办法只有一条了——那就是让这条玉带永远不要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换言之,只要玉带的主人不在了,便可永除后患。
  愚钝如太子,也知这次父皇是真动了杀心吧。所以才指点人来“自黑”,搅混池水,看看有没有生还的机会。
  左风眠见裴昭业眼眸深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阴郁,便知玉带的事没有这样简单,而端王也无意向自己明说。与此相比,倒是眼下的升官更令他忧心忡忡:“殿下,我以后恐怕……”
  “你我以后尽量少来往。京畿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京兆尹治理天子脚下,必须是陛下的人。你只须秉公执法即可。你本性就是这样的人,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扭曲自己了。”裴昭业举手打断他的话,柔声道:“风眠,我真为你高兴。令祖上在天有灵,也会觉得光耀门楣。”
  两人神交已久,他话里有话,不言情而情已在其中,只令左风眠黯然神伤。
  他制造机会,让自己借皇帝的手得以洗白身份,位列上卿。这也是委婉而体面的分手。就算真有一天他是君他是臣,两人也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集了。左风眠一手紧握着桌角,强忍着扑向他的冲动,哑声道:“殿下从今往后也要步步当心了。”
  裴昭业怜爱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时光真是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一个怒目少年变成了谦谦君子。腰间宝剑血气犹腥,而少年已懂得了怨而不怒,引而不发。裴昭业站起身来,扫扫深衣下摆,拱手郑重道:“左大人,保重!”
  傍晚,左风眠在大理寺封存了符印文书,转身回了雪隐庵后的宅邸。
  白板扉打开,老仆说有客上门。他以为是送礼的人,正预备避走。那人走到院中,道:“左大人这里不好找,白日许多人来附近打探,都没有摸着门道。不过我估计明日就没有这样幸运了。”
  这个不识好歹的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吗?左风眠简直有想要掐死他的心。叶渐青见他瞪视着自己,无辜地笑笑。
  左风眠有气无力道:“夜深风大,里面说话吧。”
  油灯如豆,一室清贫。茶是十文钱一斤的粗茶,点心是一碟花生米。叶渐青坐下,单刀直入:“恭喜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只请问左大人,铁盒一事,是如何处置?”
  左风眠斜眼看他:“什么铁盒?”叶渐青愣了一愣,很快就会意了,于是默默低头啜了几口茶,味道粗涩。他忽然道:“左大人,请恕渐青实在不明白。当年许州盐案,大人好像与我有泼天的仇怨。我的两位好友……”想到赵南星和袁尚秋,他不由哽咽:“这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两个少年都在对方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曾经绝望的身影。
  “当我还是个垂髫小童的时候,身为翰林学士的先君不知走了什么狗运,居然被陛下委以巡盐使的重任。”左风眠动手自斟了一杯茶:“巡盐使与盐商打交道,品级虽不高,却是个肥差。先君混了几年官场,其实还是个腐儒,因清廉过分,看不惯江南盐业声色犬马那一套,又发现了亏空的事实,就向圣上写折子,告了一票人。”
  叶渐青倒吸一口冷气。他抖声问道:“当年许州主持盐政的是袁槐客,对不对?”
  “是他。”左风眠笑着点点头:“他派人紧急堵截北上的驿马,偷了我爹爹的折子,换成了另一封请罪折。折子递到京城的那一天,我爹爹被人发现在官衙里上吊了,这件事后来被定性为畏罪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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