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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衡？”席沉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温六只是伸手覆上他贴在自己脸上那双美丽修长的手，依然低着头轻声开口，“我想……该结束了。”

 

　　席沉玉怔了怔，觉得这句话似曾相似，他只是拧起眉的开口，“结束？”

 

　　“嗯……”温六抬起头来，努力的朝他展开笑容，“这样就够了不是？我们有好的回忆，当初的误会也都解释清楚了，我不在意你隐瞒身份，对我来说不管是玉天晴还是席沉玉都一样，你就是你，用什么名字什么身份根本无所谓……”

 

　　温六停顿了一会儿，觉得呼吸有点困难，而席沉玉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听他说，温六的呼吸开始急促，却仍然努力带着笑，“所以……赐婚的事我也不在意，朝凤公主我见过好多次的，她温柔美丽又识大体，能和她在一起是天赐的缘份，往后你的仕途也就一片光明，这不是很好吗？”

 

　　席沉玉只是用越来越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让他觉得心慌意乱，他慌乱的继续开口说下去，“而且……而且我终于弄懂了，我并不是喜欢你，我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你刚好在那里而已，那只是一时的错误……朝凤公主会是个很好的妻子……你有你的前途跟立场，我也有我的，不如就这样算了吧，至少我们有留下回忆。”

 

　　温六终于一口气把所有的话说完，虽然心跳得很猛，脑子里很混乱，微微喘息的呼吸不是很顺，但他仍然努力保持着笑容。

 

　　席沉玉只是温和平静的望着他，伸手轻抚他脸颊的手很温柔，开口的语气轻缓柔和。

 

　　“那你为什么要哭？”

 

　　温六这才感觉到他抚在颊上的手一片湿热，而自己早就眼前一片模糊，他用力闭了闭眼放任眼泪全滑出眼眶，再睁开眼的时候，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我不知道。”

 

　　席沉玉却很温柔的笑了起来，伸出手臂紧紧拥住温六，贴住他温热的脸颊轻声开口。“我说过，当你回答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会跟你说实话。”

 

　　“……不要……我不要听……”温六闭上眼哭了起来。

 

　　席沉玉却没有理会他“玉衡，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我没有听到……我没有听到。”

 

　　听着温六哭着几乎是在耍赖的语气，席沉玉只是笑着，却觉得心里一片苦涩，他认真的开口。“所以，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或是你要不要为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做我能做的。”

 

　　温六只是埋在他怀里猛摇头。

 

　　席沉玉却没有理会他，他知道自己不先下手，温六是不会动作的，于是他坚定的开口，“我会请皇上退婚，接着辞官，但我必须请老师原谅我，等我都做到了，我会回到边关叫赫连收留我，到时候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也不会怪你，但我会等你。”

 

　　温六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望着他，红着眼眶绝望而哀伤的开口，“我做不到，我不会离开温家，我真的做不到，所以你也不用……”

 

　　话来不及说完，席沉玉收紧了手臂，低头紧紧贴上他的唇，深入牙关的缠吻炙热而强烈。

 

　　“我会等你。”

 

　　席沉玉最后丢下这句，放开了温六转身就走，只留下怔怔站在原地的温六，不停的落下眼泪。

 

　　20

 

　　席沉玉的辞官引起京城一片哗然。

 

　　而席沉玉不只辞官，原本皇上已将朝凤公主许配给他，他却在亲自请求朝凤公主的原谅后，恳求皇上恩准退婚。

 

　　据说皇上暴怒，原本欲降罪于他，却是朝凤公主求的情。

 

　　而右丞相却没有这么好说话，对于得意弟子擅自作主的行动，他气到不愿意见他也不愿原谅他。

 

　　自那天起，席沉玉在右丞相府门口跪请老师的原谅已经七天，成为京城里茶馀饭后的闲聊话题。

 

　　有人说席沉玉是心中另外有人，所以甘冒被降罪的危险求皇上退婚。

 

　　也有人说席沉玉是太过自负不识好歹。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席沉玉只是默默的跪在丞相府前动也不动，而年关刚过，下了场雨又飘起了细雪，他仍然一动也不动，丞相府的大门却不曾为他而开。

 

　　相对于京里的喧闹，温府里相当的安静，没有人敢提这件事。

 

　　慕容云飞一改常态，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却不再追着温六身后担心他的状况，对于这件事硬是一句也没提起。

 

　　反倒是长孙倚风一天来三次，神情一天比一天苦恼，最后甚至怪起了雷子云。

 

　　“都是你，就叫你那封信别写了，要抓宋晋德的把柄，反正我们都出去了，就多跑一趟也不会怎么样，谁让你写信去叫他办宋晋德的，现在这样看小六要怎么办。”长孙倚风懊恼的边抱怨，边站在主屋下看着屋顶上一动也不动的人，而雷子云也只能苦笑。

 

　　他去看过席沉玉三次，原本想上门求见右丞相替他求个情，但远远的就见他跪得挺直，就算处在风雨中身躯仍然动也不动，脸上的神情一直是平静而甘愿的，他也只能默默的转身回去。

 

　　第二次去的时候还遇见了六王爷，他大概也是相同的想法，最后也只叹了口气就转身离开，他们都知道就算去跟右丞相求了情也没有用，席沉玉铁了心要这么做的话，除了让右丞相开门外，没有人能解决，而右丞相同样铁了心不理会他的话，能阻止这个老顽固的屈指可数。

 

　　“不如你再去问问六爷，看他想怎么做，我们若帮得上忙的话……”雷子云对着一脸担忧的长孙倚风开口。

 

　　长孙倚风也只能大叹口气，纵身上了屋顶，走到温六身边坐下。

 

　　而温六也没有理会他，只是双眼直直的望着右丞相府的方向，彷佛他可以看得见雪地里的席沉玉，但事实上他什么也看不见。

 

　　“你不心疼吗？”长孙倚风轻声开口。

 

　　温六看起来是强忍着眼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坐在这里发呆，当作什么事都没有。”长孙倚风搞不懂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你为什么不开口跟云飞求助呢？你明知道你只要开了口，他什么都会帮你做到，为什么你不愿意为了席沉玉去开口求一个明明就最疼爱你的人呢？”

 

　　温六的眼泪掉了下来，低哑的声音显示他已经不知道在夜里哭过多久，“……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能这么做……这是不对的……”

 

　　“到底哪里不对！！”长孙倚风简直快想把温六给摇醒，“你们家的人明明一个比一个任性才对，我怎么从来没发觉你是这种个性呀！人本来就该自私一点，你不为自己想谁要为你着想！”

 

　　温六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他大声的反驳，“就是因为老大总是为我着想，就是因为我说了他一定会答应我才不能这么自私！你知道我要是出口哀求他后果会是什么吗?!”

 

　　他掉着泪的脸容像是极不甘愿，声音却坚定得不容反驳，“温家有温家的立场，不能因为我个人的情感就改变，今天老大去为我求了右丞相放过席沉玉，那得要用什么来换？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你以为我不想自私吗?!但我凭什么要求这么疼爱我的人去做这种事！”

 

　　望着长孙倚风的眼神充满了不甘与懊悔，“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独断独行，我那天根本就不该跟他见面。”

 

　　把头转回原来的方向，语气恢复了平静，“……所以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了……我做不到。”

 

　　长孙倚风默默的听完温六的话，只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真是……笨的要命……”

 

　　温六没有去反驳长孙倚风，他的确觉得自己笨的要命，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不能为了自己，去对慕容云飞开口，他知道慕容云飞不高兴，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进温府的第一天，他仰头望着慕容云飞亲口承诺过的……

 

　　我不会让你失望。

 

　　所以，他不能让慕容云飞失望，他不能为了自己让温家的立场有所动摇，那绝对不行。

 

　　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我做决定……

 

　　温六想起席沉玉坚决的脸，忍不住又掉下泪来，只能把脸埋在膝上无声的哭泣。

 

　　长孙倚风叹了口气，只是默默的转身，跃下了屋顶，直冲东院找到慕容云飞。

 

　　“我受不了了。”长孙倚风硬把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慕容云飞给拖出来，“你给我听着，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我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慕容云飞只是苦笑，“你说吧。”

 

　　长孙倚风气到脸色涨红，“你怎么疼的那孩子，心上人快被冻死他想的是你『温家的立场』，而你就站在这里赌气他不肯跟你撒娇不肯哀求，所以撒手不管？这就是你宠他的方式吗？要是席沉玉那个混帐真被冻死了你让小六自责一辈子吗？”

 

　　慕容云飞撇撇嘴角，“……才七天，冻不死的。”

 

　　“冻不死小六也心疼死！亏你忍得下心！”长孙倚风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慕容云飞却是苦笑的把双手按在他肩上，“冷静一点，席沉玉死不了的，我是多等了几天，我不是全因为赌气小六不肯来拜托我才不管的。”

 

　　长孙倚风抱着双臂瞪着他，“到底是怎么样？”

 

　　慕容云飞皱着眉摇摇头，“我还无法判断，那家伙实在太会算计了，我不知道他是料定我会舍不得让小六难过而出手，还是他真心想求右丞相原谅，而且右丞相也不是好惹的，他当然舍不得唯一的侄子冻死在家门口，他在赌自己失去了侄子这条线之后能换回什么，他就在等我上门谈判，你说我该怎么做？”

 

　　长孙倚风目瞪口呆，“所以你们现在是在赌谁比较早舍不得吗？”

 

　　慕容云飞却是笑了出来，“看起来比较舍不得的是你。”

 

　　“去死吧！”长孙倚风一听怒急攻心，随手抄起身边能丢的东西扔过去，“少爷我倒八辈子楣管你温家的闲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