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书友，您现在访问的是转码页面，可能导致更新不及时，访问最新更新请点击

 

　　温六眨眨眼，侧头想了半晌才回答：“玉公子真想明白的话，三更过后我在后门等你。”

 

　　“这是邀请吗？”玉天晴笑了起来。

 

　　“……随便你来不来。”温六瞪了他一眼，说完就跑开去，还差点撞到客人，连忙慌张的道歉再离开。

 

　　“贤侄，原来你在这里呀。”王老爷笑嘻嘻的走过来，边回头看了看温六跑开的背影。“你真的那么中意那孩子？”

 

　　玉天晴对他笑笑，“挺可爱的不是？”

 

　　“可惜我说好几次了，这孩子不卖呀。”王老爷拍着他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走吧，我给你找几个漂亮的男孩，别老想着那一个了。”

 

　　玉天晴没跟他多说，只乖顺和他一起走回楼里，心里想着的却是三更后的约会。

 

　　而王老爷心里也另有盘算，他千方百计讨好玉天晴就是为了拿下跟玉家合作的机会，要能谈成这椿合作，往后他的生意就能扩展得更宽了。

 

　　虽然王老爷嘴上不停跟他说那个孩子不卖，心里打的却是想吊吊玉天晴的胃口，好让他更垂涎三尺的如意算盘，到时只要他跟老板娘谈好了，哪还怕那孩子不卖。

 

　　王老爷心里志得意满，觉得彷佛能看见未来的钱途有多明亮。

 

　　05

 

　　三更时分，温六收拾好了东西，一走出后门，就感觉到有人在附近，他想是玉天晴已经在等他了。

 

　　他不动声色的和其他一起下工的伙伴们道别，慢慢走往老街的方向，直到所有伙伴尽皆散去四下无人时，玉天晴才从隐密处晃出来。

 

　　“你想带我去哪里？”

 

　　“跟着走就对了。”温六不用看着他的脸，也可以想像他讨厌的笑容。

 

　　玉天晴也不介意，只是跟在温六身后，一前一后地走在无人的街上。

 

　　晃过几条巷子，走进老街，温六回头望了玉天晴一眼，“这里是老街，以前很热闹的。”

 

　　“我听说过，这里有间凤鸣楼，桑月岚以前是这里的头牌。”玉天晴看着一片漆黑的街道，似乎可以看出以往繁荣热闹的模样。

 

　　“那是怡人客栈。”温六指着老街第一栋楼的招牌，“李老板一家在这里六十年了，一家三代十二口都在这里工作，靠这家客栈生活。”

 

　　“那是陈家饼店，陈老板在这里开店二十年，一手作饼的工夫没有人能学得来，只单传他女婿。”温六边走边说，玉天晴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那是卖豆腐的张老爹，他是这条街上脾气最硬的，每天五更不到就起来磨豆做豆腐。”

 

　　“那就是凤鸣楼。”温六在老街正中间停下脚步，指着凤鸣楼的招牌，“老板杜无悔只是个继承家业的迷糊鬼，帐不会算，生意不擅长，就是个软心肠的好人，桑月岚爱上他，自以为只要为他赚钱就能得到他的爱，可是杜无悔早已心有所属，她负气离开凤鸣楼，偷走了地契送给花凝露。”

 

　　温六回头看着玉天晴，“你问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就是凤鸣楼被偷走的地契。”

 

　　玉天晴看着温六在深夜里看起来特别清澈明亮的双眸，“你跟杜无悔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温六回头，继续往前走，在楼前停太久会引出燕青，可是他难以解释自己跟玉天晴在一起做什么。

 

　　“没有关系你为何要帮他？”

 

　　“我帮的不是他。”温六缓缓走到街尾，指着最后一栋陈旧的矮房子，“这是卖药的王老伯，他一辈子都住在这条街上，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草药非常神奇有效，但他从来不跟穷苦人家收钱。”

 

　　温六回头，站在街尾看着这条街，“这条街本来有三十七户，现在只剩下我刚刚说的那几户而已。”

 

　　玉天晴知道原因，他听花凝露说过，“花凝露想把这条街铲平全盖上新楼，全纳入她双艳楼的版图。”

 

　　“可是这是老街人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那是他们的家。”温六望着张老爹的屋子，微微的亮起一盏烛火。

 

　　“也是你的家吗？”玉天晴望着他，想知道他想帮的到底是什么人。“你喜欢这里的人？”

 

　　“不，我讨厌这里。”温六噗一下笑了，“张老爹讨厌小孩，离他的豆腐摊太近就会被责打一顿，如果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吓唬吓唬就算了，偏偏我是个没爹没娘的，所以总无缘无故被他追打。陈老板的饼做得实在但生意可做得不实在，三文钱可以买一个饼他总只给我半个，我叔叔以为是我偷吃掉，免不了就是一顿打。这里的人排外，我不过是个城外来的，没爹没娘拖累我叔叔的没用小鬼而已。”

 

　　“那你为何要帮他们？”玉天晴看着他的笑容，微蹙起眉。

 

　　温六沉默了会儿，他不需要跟玉天晴说这么多，但看着他难得全无戏谑的神情，才缓缓说下去，“我有个堂妹，我八岁那年决定离开这条街，只放心不下她，所以我走前告诉她，将来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我会帮她。”

 

　　“她在凤鸣楼……工作？”玉天晴思考着用词，试探性的问了句。

 

　　“没有，杜无悔收了她做养女。”温六脸上的微笑不变却多了温柔，“这丫头爹娘死了没找我，卖了所有能卖的去葬了父母只好流落街头，被杜无悔收养之后终于过上平静的日子，直到遇上桑月岚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才想到了找我。”

 

　　温六侧头望着玉天晴，“我要帮的是她，我不会让她再一次流落街头无处可去。”

 

　　“你想出来的办法是把地契偷回来就好？”玉天晴弯起嘴角，似乎觉得他天真。

 

　　温六却点点头，“是，只要有地契在，花凝露没办法逼他们关掉凤鸣楼。”

 

　　“你可知道花家兄妹有什么后台？”玉天晴想他既然在双艳楼待了好一阵子，应该不至于不知道这件事。

 

　　“三王爷世子吗？我当然知道。”温六回答。“我还知道三王爷昨天已经回沧州了，三王爷在的话，大世子不敢太招摇，所以最近来老街捣乱的人变少了，而且……”

 

　　“而且？”玉天晴望着温六看起来突然精明起来的神情，觉得十分有趣。

 

　　“而且御史大人二年一次的巡视日就要到了，这次不同于往年，新任巡按大人清廉刚正，我已经让老街上的人写了封陈情书上呈巡按大人，我想不会有问题的。”温六眨眨眼看向玉天晴。

 

　　玉天晴愣了一瞬才又笑了起来，温六不提他也忘了这件事。“他清廉是因为他家有钱到不用他贪，他刚正是因为他上头三个哥哥，下头三个弟弟，他夹在正当中所以从小就学会公平二个字该怎么写，并且要求每个兄弟都做到。”

 

　　看着他说起兄弟时的神情，温六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慕容云飞在外头提起温书吟的时候，就是这个神情。

 

　　“兄弟多真好。”温六边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上方。

 

　　“我可不觉得哪里好……”玉天晴迟疑了会儿，看见温六似乎有些寂寞的神情，才跟着他的视线仰起头。

 

　　满天星斗闪闪发亮，抬头仰望那样漫无边际的深蓝色夜空，盯着流转在其中的点点星光，竟让人像是被卷入漩涡一般晕眩起来。

 

　　温六低下头揉揉眼睛，听见玉天晴用很温柔的声音在说话。

 

　　“你家在哪里？”

 

　　温六迟疑了会儿，“不在城内。”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玉天晴缓缓的朝他走近。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看。”温六毫不在意他的接近，抬头望着玉天晴。

 

　　“我都敢跟你到这里来了，难不成你还不敢带我去？”玉天晴挑起眉来，笑容里有几分挑衅。

 

　　温六也笑了起来，“我是不太想带你去，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跟得上就来吧。”

 

　　温六转身，纵身一跃就上了王老伯的屋顶，玉天晴笑得很开心，拎起衣摆随即跟着跃上屋顶。

 

　　玉天晴一向觉得自己的轻功还算不错，跟在温六身后却有些吃力，但看温六一副轻松自在，还能不时回头过来瞥他一眼的样子，心底对他越来越感兴趣。

 

　　他不知道平常那种乖巧单纯的神情、和今晚的有些古灵精怪，哪种模样才是真正的石玉衡，玉天晴发觉自己唯一能确认出的真正情绪，是寂寞。

 

　　在他说着，『那是他们的家』的时候，或是在他说着他讨厌这里的时候，又或者是说着兄弟多真好的时候，自己感受到的都是他被这条街排挤出去的寂寞，可是他依然想帮助他们。

 

　　玉天晴发觉，自己想了解他的欲望或许比想像中更多一些。

 

　　提起气更努力的追上他，想看他回头时有些得意的笑容。

 

　　于是他一路追着温六避开了城门守卫，悄悄翻出了城墙，在经过一片漆黑树林之后是一片草地，草地上有间小小的房子。

 

　　温六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间房子面前，回头看着随即跟上来的玉天晴有些吃力的姿态，委实开心的不得了。

 

　　忍下想嘲笑他的冲动，温六侧身指着屋子，“这里以前是我的家。”

 

　　“以前？”玉天晴缓了口气，疑惑的看着他。

 

　　“嗯，以前，被我叔叔给卖了。”温六微微一笑，回身提气跃上屋旁一棵参天大树，玉天晴暗下决心从此以后要好好练轻功，提了口气也跟着跃上。

 

　　温六坐在粗大的树枝上，睁大眼睛抬头望着星空，这种高度似乎更容易被吞蚀，他放任那种彷佛被吞噬的晕眩感散开，感觉摇摇欲坠，马上就有个温暖的怀抱一把抱住他。

 

　　怔了怔回头，看见的是满脸微笑的玉天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笑了起来，“玉公子，我的轻功很好，不会掉下去。”

 

　　“我知道。”玉天晴笑盈盈地回答，却也没有放手。

 

　　“那你抱着我干什么呢？”温六睨了他一眼。

 

　　“我怕我掉下去。”玉天晴边回答，环住他的手更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