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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东风+番外 作者: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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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呼,却是那名侍者。他这一声出口,就已知道不对,见寒水使瞪过来一眼,吓得连忙摀住了嘴,悄悄退了出去。直到带上门,才大大地出了一口长气。 
早就知道主人好男色,也早就将之视以为常,但这般当众表演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叫他怎能不吃惊? 
段飞鹰一连渡了好几口才停下,眼见沈雁石长长地睫毛抖动了几下,发出轻微的呻吟声,知道他已经没事,心情蓦的大好。又含了口汤喂过去,只是这一次却没有急于离开。 
没了先前的紧张,才发现这两片唇竟是柔软滑腻得不可思议,忍不住轻轻地逗弄、摩挲,一时间竟舍不得移开。 
这才猛然醒起,自己虽然与沈雁石有了许多次的亲密,却从没有吻过他的唇…… 
想不到险些错过了一个宝藏。 
久违的暖意自胸口延伸到全身,神智渐渐清明,沈雁石恍恍惚惚自沉睡中醒来,惊觉两片温热的嘴唇在自己唇间肆意逗弄着,接着,一个湿湿的东西探入口腔之中,灵巧地与自己的舌尖纠缠着,引得自己不由自主轻喘—— 
这种感觉好熟悉,很久以前也曾有人这样对自己做过。 
心头掠过一丝狂喜,勉强拖开沉重的眼帘,散乱的视线无法看清来人的面貌,却直觉地轻唤: 
「子青?」 
明显感到对方的身体一僵,然后,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掼到了床上。 
意识终于完全清醒,才发现眼前的男子脸色阴晴不定,不是朝思暮想的那人,却是此生最可怕的梦魇。 
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为什么幸福总是吝啬的只在梦中出现呢? 
耳边又传来那略带恶意的嘲讽声音:「才几天就坚持不住,你还真是没用。我倒是真以为你的身子是铁打的呢。」 
又开始了! 
微弱地笑了笑,沈雁石轻声道:「只要是凡人,莫不是血肉之躯,若是铁打的,就是铁人了,段宫主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吧?」 
「你?」 
好心好意救活他就是让他来气自己的么? 段飞鹰举起手来,一瞥眼却见他神情憔悴,只有两片薄唇因亲吻的关系而显得娇艳欲滴,反衬着苍白如雪的面容,平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风致,莫名其妙地心头一软,这手便挥不下去。 
冷哼一声:「任你再怎么伶牙俐齿,终究不过是我的阶下囚、膝下奴,我又何必自降身份与你逞口舌之利?你还是留着精神应付明天的差事吧。」 
他虽然摆出一副「不屑与你一般见识」的模样,但从他的脚步声,开门的动作,以及这些天来总结出的经验来看,沈雁石还是知道他生气了。 
有些好笑,想不出堂堂一方霸主竟会如此禁不住激,越来越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寒水使神色复杂地看了沈雁石一眼,动了动嘴唇,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快步跟了出去。 
小小的房间终于又归于平静,窗外的月亮依然端端正正地悬在空中,这一夜好漫长呀。 
总觉得那一夜以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段飞鹰依然喜欢找沈雁石的茬儿,被激怒以后,也依然口出恶言,但实质上的惩罚却少了。不知这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对此,沈雁石也并不关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没什么可怕。心中倒是挂念着邵云扬的安危,不知他怎样了。石牢里没有人,大概是被关到了其它地方。有心探听探听,可碧游宫上下除了段飞鹰竟没有一个人肯同他说话,连那烈火使见了他也是一声不吭掉头就走,不知是否出自段飞鹰的授意。 
这天擦拭段飞鹰寝宫外的栏杆时,隐隐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心中微觉奇怪,正想过去看看,却见段飞鹰一脸阴沉向这里走来。 
沈雁石不愿与他正面相对,背过身子用力擦拭,心中希望他快些进屋去;每日里无聊的斗口,实是伤神又毫无建树。 
哪知段飞鹰却偏偏不肯走,围着他绕了一圈,终于在他身后停下。 
不用转身,沈雁石也知道段飞鹰在看他。但他不说话,沈雁石也就装做不知。 
沉默许久,段飞鹰终于开口:「你除了有个弟弟沈凤举外,还有一个表兄弟叫岳子青,是也不是?」 
手顿了顿,听到这两个名字仍然忍不住心痛。 
「是。」并不意外段飞鹰会知道,邵云扬之前曾经奉他之命混入沈家庄,想必他对沈家庄的一草一木都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来这里是为了救沈凤举,可是救出了他却没有人来救你。」段飞鹰冷笑一声,「看来你这沈家的大少爷在别人心目之中连一点份量也没有啊。」 
对沈雁石来说最恶毒最伤人的话恐怕就是这句了,像一柄利剑般狠狠插入了那颗早已残破不堪的心,又绞上几绞,让他更是痛彻心肺。 
「不,他们不会丢下我不管的。」直觉地想要反驳,一番话冲口而出:「我了解子青,他是重信义之人,决不会抛弃朋友。我想他们没有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心中忽然一片清明,是的,子青不是那样的人。自己在天山上受了诸多苦楚,就一味自哀自怜起来,钻进了牛角尖,认定子青没来就是抛下了自己,却没想过其它可能。哎,子青的人品如何这些年来还不清楚吗?纵使他真的更爱凤举,也决不会弃自己于不顾。沈雁石,你这个狭隘自私的人,根本就是在嫉妒凤举呀!你这样小肚鸡肠,怎能配得上子青呢? 
本来只是一心要驳倒对方,越说却越发现自己以前太过偏执,越说越坚信起自己的想法来: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坚定的目光是如此的耀眼,段飞鹰本想打击他,却想不到最后竟是这种结果,不禁一呆,涩声道:「很好,你就等到头发斑白,尸骨埋在这山上吧!」 
 
十九 
玄土使立于一株云杉下,视线凝结在远处一点 ,整个人似已痴了。可当一只手掌要拍上他的肩膀时,他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肩头一沉,堪堪避了开去。 
锤金使故作哀怨地道:「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想很友好地轻轻拍你一掌,以示我们五行使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躲开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哼。」 
「『哼』是什么意思?」 
玄土使不答,根本就懒得理他。 
锤金使讨了个没趣,知道他性格,也不以为意,又问:「你在看什么?」 
这又是一句废话,顺着玄土使的目光看过去,他早已看见了檐下的段飞鹰和沈雁石。那两人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据他猜测有十之八九可能是在斗嘴,然后大概是主人又输了,面色不善地拂袖离去。 
锤金使好笑之余沉思道:「黑子,你不觉得自从这个沈雁石来了之后,咱们主人就变得很奇怪么?」 「嗯?」 
「你看,他明明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却多方容忍这沈雁石,下手也总是留着几分余地。若是换作旁人对他如此无礼,早就被他一掌劈了。」 
「嗯。」 
「还有,他明明斗嘴斗不过人家,斗输了又会很生气,还偏偏喜欢追着人家去斗,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越想越觉得主人的心态值得好好研究一番,想到这里,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觉得主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现在喜怒形于颜色,高兴的时候你能知道他是在高兴,生气的时候也知道他在生气,多少有些活人的感觉。不像以前,永远阴沉着一张牌九脸,面无表情,话也不多说,别人往他身边一站,就好像被一片阴云罩在头顶上,不寒而栗。」 
这决非夸张,段飞鹰比他形容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 
无论锤金使说什么,作为听众一方的玄土使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偶尔蹦出一个字来,算是回答,让说者甚觉无味。虽知他本性如此,锤金使还是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一回一个字的蹦?多说几个字累不死的。」 
玄土石的眼中露出笑意,忽道:「后面。」 
「什么?」玄金使听得胡涂,但他知道玄土使绝对不会说废话,话出必有因,不觉转身瞧去—— 
刚刚说及的那片阴云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他身后。 
玄金使的面部表情僵硬起来,抬头观天,道:「今天天气真不错。」 
由段飞鹰莫名其妙的情绪而造成的阴沉天气一直持续了五、六天,才终于有阴云散尽的迹象。碧游宫一干人等,包括沈雁石在内,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 
而这种感觉,沈雁石体会得最深。 
这几天来,段飞鹰找他斗口的次数少了,相反,总是以一种探索深思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沈雁石,很久之后,直到沈雁石被他盯得寒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才一脸阴沉地转身离去。弄得沈雁石一头雾水,不知他又是哪里不对了。 
这种诡异的行为一旦多了,除了让人莫名其妙外,又会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来。 
更可怕的是,他几乎每晚都要将沈雁石拉到床上折腾个半死,不到半夜决不放他入睡,甚至有一回,沈雁石不得不一整天躺在床上。再这样下去,沈雁石觉得自己一定会脱力而死。 
还好,这样难熬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清晨,沈雁石从混沌中醒来,发现睡在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虽然频繁的接触,肉体上已经开始习惯,但心中却总是难以释怀,挥不去屈居人下的屈辱感。而这种感觉在情事之后尤为强烈,特别是段飞鹰略带嘲弄的满足笑意更是令他难堪。 
勉强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心中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慢慢步出寝宫。远远的见段飞鹰正在阶前和寒水使说些什么,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住了嘴。段飞鹰挥挥手,寒水使就躬身退下了。 
回头面向沈雁石时,段飞鹰的表情一如既往,但沈雁石凭直觉就是知道他在高兴。他甚至能感到一股笑意正从段飞鹰的四肢百骸中溢出来。 
他在为什么而高兴?沈雁石猜不透。这人的脾气就像六月的天气,阴晴难测;心思也如善变的孩童般,一会儿一个样,不能以常理去推断。 
「你去哪里?」 
「做工。」他每天的工作还是段飞鹰亲自安派的,这人不会胡涂了吧? 
「今天不用了,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 
沈雁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早已被段飞鹰拉出了碧游宫。——看来这人的心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峰。段飞鹰的脚步轻而快,虽然没有施展轻功,一般人也是难望其背。 
这可苦了沈雁石,每走一步腰股之间就是一阵钝痛,走到半山腰额间就已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脸色也越发苍白。他强忍住不愿示弱,但心中不由暗暗思忖:这会不会又是段飞鹰想出来的一种变相的折磨? 
段飞鹰走了一阵,渐渐察觉不到身后那人的气息,微觉奇怪,停下来回望,只见沈雁石已落在一丈之外,虽然极力稳住脚步仍难掩蹒跚之意。 
退到他的身边,段飞鹰皱眉道:「走得这样慢,什么时候才能走到?」 
沈雁石只觉身子一轻,眼前的景物忽然旋转起来,整个人落入一具坚实宽厚的胸膛之中,却是被段飞鹰打横抱了起来。 
意识到这种情形有多暧昧,沈雁石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轻叱道:「光天化日,你做什么?」 
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段飞鹰的一双手就像铁箍一样,根本挣脱不开。 
「光天化日又如何?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看见。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又何必假惺惺害臊?」段飞鹰说的理直气壮,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妥,倒显得沈雁石少见多怪了。 
沈雁石气结。心想这人脸皮如此之厚,又全无羞耻之心,跟他争辩下去他也不会放手,反而不知会说出什么难于入耳的话来,图惹一场羞辱。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他。 
这是两人交锋以来段飞鹰首次占了上风,虽然是靠厚脸皮得来的,但也弥足珍贵。他心情本就极好,见此情形更是高兴。 
沈雁石不理他,他竟起了恶作剧的兴致,将怀中的身子颠了一颠,见沈雁石疑惑的张开眼,谑笑道:「我这顶『人轿』可有点颠簸,你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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