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东风+番外 作者: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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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捅那伙计:「还不快给几位赔罪?」
为首者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吃的东西你这小店也不见得有,只点一个你肯定有的来尝尝吧。」
顿了顿道:「我要一把『天绝剑』作菜,还要一份天绝剑谱下酒,速速拿来!」
听到「天绝剑」这三个字,掌柜彷佛被抽了一鞭子,脸部抽搐了一下,强笑道:「这是……这是什么菜?小人从未听说过。」
为首者尚未说话,一旁一个年纪较轻的汉子却已沉不住气,拍案而起,指着掌柜叫道:「姓骆的,爷们早已知道你的身份,你还装什么蒜?趁早将东西交出来!」
话说到这里,不仅掌柜的脸上变色,连沈雁石也不禁动容。
他虽不涉足江湖,但对江湖上的一些掌故却知之甚详。据说这天绝剑是一位几十年前纵横江湖的武林异人所用之兵器,异人临死之际,将他毕生武学精义藏于剑中,不知传给了谁。江湖纷纷传言谁若能得到天绝剑,就可独步江湖,武林人士到处寻找,却怎么也无法觅得。这些年来人们的热情也淡了,都以为是无稽之谈,不想今日却又重新被提起!看来这掌柜就是得剑之人,只是他为何不再江湖中扬名立万,反而窝在这里卖酒,莫非还没有参透剑中奥妙?
双方剑拔弩张,看来很快就有一场火拚。沈雁石不欲搅入其中,只是出路被麻衣人堵死,离开不得。
正在这时,只听马蹄声响,一人说道:「那人所说的酒店就是这里吧?」
一听这声音,沈雁石只觉全身一震,几乎连呼吸也停止了。这温厚的声音不知多少次在耳边回荡,梦中缠绕,不是岳子青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为天绝剑而来?我该不该出去和他相见?半年来天天盼、夜夜等,如今人在咫尺,却又犹豫了。
只听又一个清亮中略带尖锐的声音道:「你看这里这些马,只怕我们已被人抢先了。」
凤举!
早该想到子青的身边一定会有凤举在,沈雁石不及细想,闪身躲进了后面厨房。酒店中人虽多,但都在互相戒备,谁也没有留意他。
贴着墙壁,外面的声音仍然一清二楚,只听那为首的麻衣汉子道:「原来是沈二少爷和岳少侠,不知两为有何贵干?」他的语音干干的,底气犹虚,显然对这两人极是忌惮。
沈凤举一笑道:「龙五爷来做什么,咱们也来做什么。」
那龙五爷强笑道:「二少爷说笑了,沈家庄的家传武功何等威力,天绝剑再厉害也不过是邪魔外道,二少爷应当是不放在眼里的。」
「既是邪魔外道,终不免贻害武林,不如交给凤举将之毁去,岂不甚好?此间之事就不劳龙五爷费心,请回吧!」
三言两语之间,竟是要将龙五打发走。此言一出,麻衣汉子顿时叫骂起来。
沈雁石心想:凤举为何一心要拿到天绝剑,难道想用来对付段飞鹰么?想到这里,心中暗暗烦恼,竟不知是为谁在担心。
龙五爷见沈凤举不肯松口,心下大恼,喝道:「姓沈的,龙某让你不过是看在你老子的面上,你当是真怕了你不成?沈成风已经死了,看谁还给你撑腰!」
这话可触了沈凤举的忌讳,冷声道:「不需人撑腰,我一样制得住你!」话音未落,长剑已如飞练一般攻了过去,几乎是同时袭向龙五周身要害。
或许江湖人推重沈凤举是有些看在他爹爹面上,但神童之名也绝非浪得,他的剑术绝对可以列入一流剑客之列。百招过后,龙五败相已露。
忽然岳子青一声喝斥:「哪里走?」一个人重重飞出,倒在地上。却是那掌柜想要趁乱逃走,被岳子青发现点了穴道。
与此同时,沈凤举的长剑也没入龙五肩胛!
「承让。」
麻衣汉子们纷纷怒喝,亮出兵器便想一哄而上,却被龙五举手拦住:
「住手!」
「可是……」
龙五怒道:「可是什么?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你们就算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盯着沈凤举,「这一剑之仇,龙某早晚是要讨回来。」
沈凤举淡笑道:「我等着。」
龙五挥手带着人去了。
沈雁石躲在厨房,暗暗催促自己:沈雁石,你千辛万苦来不就是为见他们一面?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
可心里这么想,却始终迈不开脚步。
外面沈凤举的声音又已传来:「子青,你为什么一脸不高兴?你嫌我出手太狠了吗?」
岳子青闷闷地道:「你明明可以不伤他的,为何要刺那一剑?那人的一条手臂怕是要废了。」
沈雁石一惊,心想凤举出手想来很有分寸的,决不胡乱伤人,但子青的话又绝对不会假。
沈凤举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只是我听他说到爹爹就忍不住了。我知道你心肠好,这些日子以来,多亏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撑过来。爹爹妈妈都已过世,连大哥也死了,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要讨厌我。」说到后来,语音微微发抖,显是十分害怕。
沈雁石听到「连大哥也死了」这句,不由一呆,自己明明还活着,怎么他们就当他死了?
没时间给他多想下去,岳子青柔声道:「我怎会讨厌你?我发过誓一生一世都守着你的。」
沈凤举叹道:「你对我这么好,可笑我以前竟以为那是兄弟之情,不过总算还明白的不算晚……」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沈雁石已经听不见了。
想哭,哭不出;想笑,也笑不出来。
原来如此!
只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揉烂,再狠狠踩在地上跺上几脚!
沈雁石,你苦苦思念着人家,人家心中可未见得有你一分一毫!你算什么?只是人家排解寂寞的消遣罢了。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这小丑也该退场了。
其实应该恭喜子青的,恭喜他得偿夙愿,想来他是在凤举感情最脆弱时精心守候,终于赢得了凤举的心。
好,很好!
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现在看来不用了,在他们心中,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何苦再出去徒增困扰?那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也不用问了,答案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说,天绝剑在哪里?」
沈凤举解了掌柜的穴道,厉声逼问道。
「你不说就行了吗?细细的找,总会被我找出来!」
「你找不出的,因为剑已经不在这里了,我的徒儿已经带走了。」
岳子青失声道:「难道是那伙计?」
「他人呢?」
「逃走了,我不知他……」
沈凤举跺了跺脚,向掌柜道:「你让他去了哪里?快说,不然莫怪我手狠!」
那掌柜「啊」的一声惨呼出来。
「凤举……」
岳子青心下不忍,正想劝诫,却被沈凤举拦住话头:「你不想报仇了吗?」
岳子青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你说不说?」
掌柜忽然笑了:「你本事再大,没无法逼死人说话。」
「不好!」沈凤举一声惊叫,「他……他竟然服毒自尽了。」
两人又惊又怒,岳子青道:「趁还来得及,我们去追!」双双掠了出去。
酒店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沈雁石一个。沈雁石缓缓步入外间,心好像被套空了似的,对着一室狼藉,茫茫然竟不知身在何方。
目光触到掌柜的尸体,这才猛然惊醒,心里微感侧然,暗想总不能让他陈尸在这里,人死总要入土为安才是。走过去想去拖起尸首,不想刚到近前,那尸体眼睛一眨,竟然动了。
沈雁石一惊之下,向后掠出,只见那「尸体」翻身坐起,睁眼看到他时也吃了一惊。
「你是死是活?」
「怎么还有人在这里?」
沈雁石心念电转,已经明了:「你诈死!」什么剑被伙计拿走云云都是骗人的,那般重要的东西他怎会放心交给他人?他自知不是沈凤举和岳子青的对手,不过借那伙计引走两人,再用龟息大法令人以为他已死,好借机逃逸。
掌柜目露凶光:「你既知道我的秘密,可留你不得!」在腰带出一摸,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软剑来,挥剑向沈雁石攻将过去。
他方才被岳子青制住原来是故意示弱,软剑施展开来招招致命,凌厉以极。沈雁石武功本不弱于他,只是两手空空,只能躲闪,渐感难支。
酒店极为窄小,杂物又多,沈雁石躲闪的余地十分小。忽然之间,脚下被倒地的椅子腿绊住,整个人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软剑宛如灵蛇一般,紧随而来!
罢了,罢了。
沈雁石闭上眼睛,只等利刃穿心那一刻。却听一声惨呼,接着,宝剑落地,掌柜一脸震惊,仰天跌倒,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他的后心被一只枯枝穿过,这回是真的死了。
沈雁石呆了呆,叫道:「哪位高人相助,请现身一见!」
连叫几声,却没有人回答,跳出酒店四下张望,也不见高人的影子。远远的有两匹马急行而来,却是去而复回的沈凤举和岳子青。想是两人发现被骗,又赶了回来。
沈雁石正想避开,不料却被沈凤举眼尖的发现,施展轻功拦在他身前。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沈雁石不欲与他相认,心想你们当我死了,我就死了吧。半侧着身,低下头,哑着嗓子道:「我是过路的。」
这时岳子青已奔入酒店,一见里面情形,顿觉与外面那人有很大关联,叫道:「凤举,拦住他!」
沈凤举更不答话,一掌拍了过去!
沈雁石料不到他会陡下杀手,想要躲时,掌风已袭到身前,直觉身子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大哥?」
「雁石?」
二十四
好像最近一段时日自己很容易受伤,也很容易昏倒,明明不是这么娇弱的人呀!
恍恍惚惚记得,一双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抱起。
记得,有人关切地叫着自己。
记得,有人温柔地给自己喂药。
是谁?是谁?
张开眼睛,对上一双焦虑的眸子。眸子的主人一见他醒来,脸上的神情顿时变为惊喜……
段飞鹰?
「雁石,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我们都担心死了!」
「子青,是你?」虚弱无力的声音带着些许失望,说话的人没发觉,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居然想到段飞鹰呢?
「大哥,对不起,我无意的。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怎么也想不到是你呀!」一旁的沈凤举不容人说话,抢上来解释道,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心虚。
即使是旁人,你也不该陡下杀手——这些话沈雁石没有说出口。他和凤举虽是亲兄弟,但始终有些隔阂,无法摆出兄长的架子来教训人。
「不妨事,反正我的伤也不重。」
「谁说不重?少爷你都昏倒了。」小小的脑袋挤到床前,一脸忿忿不平,却是沈雁石的小厮沈安。
沈雁石瞥见沈凤举一张俊脸变了颜色,忙喝道:「沈安,别瞎说,我不要紧的。」心里奇怪,沈安年纪虽小,但不是个不守分寸的人,怎么敢公然挑衅凤举?
岳子青也道:「大夫不是说了吗?雁石是因为奔波劳碌,身体虚弱,才会体力不支昏倒。」
沈安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奔波劳碌,也不知是为了谁。」
沈凤举猛的站起,道:「大哥你好好将养身子,这里闷得紧,我出去透透气。」说罢,向外便走。
「凤举!」沈雁石和岳子青齐声叫他;岳子青更想追出去,回头看了眼沈雁石,却又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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