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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东风+番外 作者: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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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段飞鹰也不回头,长袖一挥,夹带着一股劲风,将沈凤举震出三丈开外! 
「凤举!」沈雁石想追过去,却被段飞鹰拉住:「放心,他没受伤。」 
段飞鹰脸上的表情似是极不情愿。沈雁石知道他是顾念自己,这才违心地手下留情,低声道:「多谢。」 
「今日得罪了他们,这里你是呆不下去了,跟我走吧。」 
沈雁石一声轻叹,点了点头。 
沈凤举正被岳子青扶起,眼见三人就要离开,又惊又怒,脱口叫道:「沈雁石,你当真迷恋上了这个魔头,连自家祖宗都不要了么?」 
这话一说出,全场皆惊,众人都瞪大了双眼看向沈雁石。在他们古板保守的心中,同性相恋简直就是罪孽,不可想象! 
沈雁石的身子明显一僵,半晌,才慢慢转过身子,直视着中人。脸色虽然苍白的可怕,神情却平静的犹如一泓清波。 
他缓缓的开口,声音虽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我从没忘记自己是沈家的人,也没忘记沈家的祖训是『恪守道义、恩怨分明』,我自信从来没有违背过。至于……」 
他看了一眼岳子青,又飞快地别开眼:「我的确爱上了个男子。」 
听得众人的抽气之声,他反倒笑了:「你们可以笑我,也可以骂我,就算将我视为异类,我也无话可说。可我只是忠于自己的心意,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罢了,我不认为这是做了什么坏事,也不觉的伤害了谁……所以,无论你们怎么看我,我只是问心无愧。」 
当着这多人的面前,讲述自己不为世人所容的恋情,奇怪的是,心中并不惊慌,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段飞鹰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走吧。」 
沈雁石抬起头,在众人惊愕、愤怒、惋惜、同情……种种的情绪所汇集的目光中,大步走了出去。 
写了一下午,又打了三个小时,才出来这点东西,我是不是太慢了?——心情极不好的某人。 
 
二十九 
三人出了赵府,沈雁石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段飞鹰一把拉住他:「有什么好看?看在眼里拔不出来怎么办?」 
沈雁石只得一笑作罢。 
段飞鹰眸光一闪:「是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谁鬼鬼祟祟了?」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身上还背了个包袱:「少爷,你怎么又丢下沈安了?不回沈家庄也不要紧,少爷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我们要去天山,你敢么?」说话的是锤金使,觉得这小孩实在有趣。 
瞪了他一眼:「天山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不敢?」 
沈雁石任他两人斗嘴,目光却转向沈安身后那侧身而立的人:「赵满,后院的火可是你放的?」 
「沈少爷放心,小人只是在无人用的厢房里造了些烟,造成火灾的假象,以引开众人的注意。」 
沈雁石叹了口气:「前番已多蒙你解了我的穴道,如今又来相助,我实在不知该怎生报答。」 
赵满突然跪了下来:「当初赵满做错了事,若不是沈少爷善意隐瞒,赵满今日还不知沦落到了哪里。沈少爷这分恩情,赵满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当初赵满偷了沈成风金冠上的夜明珠,沈雁石发现此事追回夜明珠却没有对任何人宣扬,从而保全了赵满。这在沈雁石不过是一念之仁,对赵满来说却是恩同再造。沈雁石住进赵府他便一直找机会报答,今日才算得偿所愿。 
赵满的身影已隐没在黑暗中,沈雁石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叹息:「我那时帮他从没想过会有今日。」 
「哦?」 
「我只是想给做错事的人一个机会罢了。」 
「我明白。」轻轻地将沈雁石揽入怀中。段飞鹰可以了解他的心情:雁石他一直缺少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当岳子青等人赶到后院时,他们发现急待扑灭的是赵冲头上的火——怒火。 
「赵三叔,火势如何?」 
「哪里有什么火?都是骗人的把戏!」赵冲气得直跺脚,脚下的青石板被他震得裂成几块:「姓段的呢?」 
「被他逃了。」 
「那雁石呢?」 
「他还会留下等人骂?早跟着走了。」沈凤举想起来,依然恨恨不已。 
「雁石这孩子,也太不懂事!」赵冲一声长叹,从小他就不怎么看好雁石,不若凤举聪敏可爱,想不到二十出头的人了,依然是非不分,善恶不明。 
岳子青忽道:「既然这里已无大碍,小侄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子青!」沈凤举一路跟着岳子青,直到了四下无人之处,这才出声叫住。 
「你又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你怪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大哥、说他……是不是?」 
见岳子青不答话,沈凤举走到他面前跟他对视:「我知道这件事上我是有些过分,可我当时真是气急了,才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说的简单,可你让雁石怎么办?你让他今后在江湖上怎么立足?」 
满以为道声歉岳子青就会像以前一样原谅他,反过来安慰他,不料他却得理不饶人起来,沈凤举几曾受过这个?火气不由也上来了:「那又如何?他做错了事,丢了沈家的人,难道还不许人说么?」 
岳子青猛然抬头,目光之冷冽是沈凤举从来没有见过的,骇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岳子青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道:「是他丢了沈家的人,还是你在丢沈家的人?」 
赵府一役,在江湖上很快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尤其是沈家大少爷的一番自白,更像是立地里的一声惊雷,震惊了整个武林。一时间,大路上、酒馆中、茶寮里,议论纷纷,而诸多流言蜚语全都不约而同指向一个人——沈雁石。 
「听说这沈家庄的大公子公然承认他爱男人?」 
「哎,沈老庄主一世的英明可都叫这不成器的儿子给毁了。」 
「其实,当今这世道喜好男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连皇上身边都有几个男宠,只是他敢公然说出来,可就……」 
「是呀,敢这样说出来的人必定是淫乱成性,不知羞耻……」 
大手猛然握紧、抬起,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轻轻扣住:「他们要说就说去,你一双手又怎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堵住一张是一张,直到没人敢说为止。」 
「何苦呢?你知道我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所重视的人,对于其它人的想法并不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有「沈家大少一无是处」的说法。 
「我在乎!」 
见他一副气哼哼的样子,沈雁石反倒笑了:「这是你听到的,暗地里说的可又不知有多少,哪有这许多的闲气好生?」 
「管他背地里怎么说,在我面前说就是不行!」段飞鹰长袖一挥,一阵劲风带走惨叫惊呼之声。小客栈顿时冷清起来,只剩下沈雁石一桌四人和另一桌的一名食客,再有就是缩在柜台后簌簌发抖的掌柜和店小二。 
沈安好奇地扯扯段飞鹰的衣袖:「你这一招是什么功夫,教给我好不好?回头再有人说我家少爷坏话,就把他们摔出去。」 
段飞鹰头回遇到一个崇拜者,呵呵地笑:「好,改天一定教你。」回头向沈雁石道:「这小家伙很有趣,我喜欢。」 
沈雁石笑而不语,心想物以类聚嘛。 
门外隐隐几声喝骂,但没人敢再进来。接着,一阵铃声响起,脚步声响,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一身儒生打扮,手上拿着一面幡子,上面是醒目的「铁口直断」四个大字,原来是个相士。 
少年进得门来,一双灵动的大眼在四下扫了扫,径自来到沈雁石等人的桌前:「几位爷,可要卜个卦?」 
「不要。」沈安首先站起来轰人,沈家庄的态度向来是「敬鬼神而远之」。 
「且慢。」少年上上下下打量沈安一番,然后作大惊失色状:「这位小兄弟,我见你印堂发黑,不日便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来给你算上一卦?」 
沈安呆了呆,一旁锤金使搭腔道:「若是算一卦,可要多少钱?」 
「不贵,不贵,一钱银子。」 
「哦,倒是不贵,不过沈安呀……」他作势拍拍沈安的肩膀,「你这一算肯定是要有血光之灾了,这位半仙只怕还要为你修改命盘。这改命盘可不是小事,等闲人做不来,没有百两银子只怕不行。自然更少不了辛苦钱,买香火符咒的钱等等,总之,人家两片嘴唇一开一合,你这半辈子只怕要做白工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但想想这些江湖术士的伎俩原本也不过如此。少年脸色一变,冷笑道:「那些不学无术之徒怎能和我相提并论?」不再理会沈安,走到沈雁石身前转了一圈。 
沈雁石含笑看着他,沈安伸手挡在他身前:「你又想做什么?」 
少年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雁石:「这位公子骨格清奇,实非凡品,可惜命运多舛,你所择之人未必能伴你终生……要不要我来给你算算?」 
说得沈雁石心中一动,瞥眼见段飞鹰的脸色变了,忙暗中握住他的手。锤金使到底跟了主人多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喝道:「这里没人听你胡说八道,快走,不然莫怪我不客气!」 
少年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可惜了这一身灵秀。春光无限好,斯人独憔悴,时耶?命耶?」终于离开向另一张桌子走去。 
这张桌上坐的是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不但是和尚,还是个花和尚。在他面前的摆着鱼肉和美酒,啃剩的鸡骨头、鸭架子零碎散了一桌。 
他吃得很专心,就连段飞鹰用铁袖将人摔出去的时候也没停过。沈安盯他看了很久,他也没发觉,或许是发觉了没工夫理会。 
「这位大和尚,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便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又是这一句!沈安扑哧一笑,抬眼见锤金使正向他眨眼,便孩子气地转过头去。 
和尚将手上的一个猪蹄啃净扔掉,随便抹了抹嘴——众人都以为他要说话了——然后又抓起一只鸡腿大嚼起来。 
少年叹了口气:「你这位大和尚是哪座庙里的?你破了戒你们方丈也不管么?」 
「嗤呜哦(少啰嗦)。」和尚嘴中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随手一掌,将少年推倒在地,随即又向另一只鸡腿进攻。 
少年爬起来,见自己青衫上印着一个大大的油手印,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忽道:「大和尚,我送你一副对子可好?」也不管那和尚怎么回答,张口吟道: 「 
日落香残,去掉凡心一点; 
火尽炉寒,来把意马牢拴。」 
「咳咳」沈雁石一口茶正要咽下去,一听这对联,几乎被呛到,摇头道:「指着和尚骂秃驴,这少年也太顽皮了些。」 
沈安张着大大的眼睛,问:「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段飞鹰哼了一声:「小把戏。『香』字去了下面的日,再加上个『凡』字去一点,可不是个『秃』?『炉』没里火,一旁再加个『马』,可不正是『秃驴』两字?他拐着弯子骂这和尚是秃驴呢。」 
沈雁石说话的时候,是压着声音说的,只有身边的人听得到。段飞鹰声音虽也不高,但刚好可以让每个人听个清楚。 
连胆小的掌柜都跟着笑起来。 
「敢骂洒家?」和尚怒吼一声,迎头给了那少年一掌。 
「哎呀,不好,和尚要杀人了!」少年仓皇躲开,就地一滚,又躲开了踢来的一脚。「救命呀,闷葫芦!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杀了。」 
沈雁石嗔怪地看了眼段飞鹰:「打架很好看么?你这人也够小气。」因为很了解段飞鹰,所以知道他是在为少年说的那句「所择非人」挟怨报复。 
「我们要不要帮帮他?」听他叫的厉害,沈安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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