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夜未央+番外 作者:九夜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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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世界,不断地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是,这个世界在慢慢消失,崩塌。
已是半阖眼眸的人,眉头皱了几皱,终于还是没能闭眼,只是靠着身旁这一不熟悉的肩膀,艰难地呼了几口气。
“你莫要说话,朕这就带你去太医院,朕的皇宫里,有着这天下最是厉害的名医,他们能将你的病治好。”
李暮寒以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想活了,哪知,那人却是伸手制住他的动作,道:“无事,今日只是积怨攻心,惹了毒发,这以前也有过,我自己几根银针下去便好。”
“来人!速去取银针!”李暮寒相信他的话。
容浅夜也不搭话,只是有些艰难地盘坐在地上,自己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在身上几处大穴扎了针,运功了一盏茶的功夫,面色才稍微缓和。
再睁开眼时,面上竟是恢复了些许的血色,又是惹得周围人一番诧异。
这时,那距离这里不近的一众太医院的人才匆匆赶过来。
“你可好些了……”在一旁守着的李暮寒正要上前一问,却是被远处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
“太后驾到!”
……
急匆匆地赶过来的萧子情,看着在场两人晕的晕,吐血的吐血,脸色都白了,几乎是不顾体面跑着赶过来的。
“孩子!”
带着些银白的衣衫,将那孩子一身的血污衬托得很是明显。
“夜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只来得及看那晕过去的人儿一眼,便又立马将视线从那郝烈紧紧抱住那人的手上撤开,去查看那似乎更是严重的孩子情况。
“太后娘娘无须担忧,我无大碍。”被李暮寒搀扶起来的人,怕自己一身的血污脏了太后那金贵的衣衫,下意识地躲开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子情虽是早就一路听了宫人汇报,可是,还是有些不明白,这羽儿和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过不去的?母子两竟是闹得这么僵。
“母后,这事,说来话长……”
一时间,李暮寒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看了几眼那跪了一地的太医,他现今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容浅夜身上到底是中的什么毒物,竟是连那孟沧都解不得。
他想让他好好的。
他以前不知道,原来,有些人,想好好活,都那般不易,有些人,却是不珍惜。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快些来与王妃看看。”萧子情着急容浅夜病情,急忙转身与一众的御医吩咐。
……
“太后娘娘,在下身体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这就不打扰你与皇上说话了。”
突然就似好转了的人,对着那愣住了的太后微微躬身,便是不待人回答,翩然转身,往着宫外走去。
“嫂嫂身子不适,今日就留在宫里休息一日,朕会让宫里的御医与你好好看看,待开了方子再做定夺。”
李暮寒有些焦急地追上那人,他觉得,他今日,不能放这人离开,他,病得严重。
“夜儿,你现在身子看着着实不好,先留下来,让御医诊治一番。”
萧子情看着容浅夜急着要走,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如今唯一挂念,就是他这身子,她怕他,是撑不住,在逞强。
这孩子,他的夫就在这里,他一个人,是要往哪里去?
“我今日就是留下来,也不见得会多活一刻。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看这天下的美景,没有吃遍这天下的美食,没有喝遍天下的美酒,这剩下的日子,我不想再荒废在你们为我铸造的金笼里,还请皇上,放我一条生路”,看着那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你若是要问我罪,我甘愿受罚”。
“待在李家,你就这般难受吗?”说这句话,李暮寒自己都觉得无力,因为,这一切,他都是看在了眼里,从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震惊,再来现在的疼惜。
疼惜,这世上唯一叫做容浅夜的人。
这话,却是惹来了容浅夜一声嗤笑。
“说实话,从开始,我就是利用你们而已,现今我对复仇已无兴趣,你们便是半分价值都没有,我待着在这里一日,便是痛苦一日,早就想离去。”
千千万万的束缚,全是带着尖刺的荆棘,将人紧紧缠缚,也许,开始会忍着,只是,后面,利刺扎入了血,嵌入了骨,痛的太厉害,就会哭。
容浅夜以为,他会将这所有的痛,直接带入棺材,待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将这一切留在了过去;却是今日,就觉得不是自己了一般,慢慢地,将那心里的所有深深浅浅化了脓、散着臭味的伤口拿出来与别人观看。
本来该是一场大戏,却是中途他自己受不了了,生生叫了停,这一停,便觉得累了,想在剩下的日子,都好好的休息。
“你在说什么,朕听不懂。”
听不懂的,是在场的所有人。
容浅夜转头,看了一眼那依旧是闭着眼眸靠在石柱旁似是睡着了的人,移步过去,在那人两步之处停下。
“你们可知,我来你们李家,一直未曾有任何行动,无非就是为了得到李未央这一颗重要棋子的信任?”
演戏?演着演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有时候,似乎也忘了演戏。
“我一直苟延残喘在和云国下一盘棋,你们李国的李未央,就是我棋盘上唯一能与云国势均力敌的棋子,所以,即使做了男倌,我也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当年,若不是看着他有一身出色的军事才能,我早就拿了他的命,好早些从那个女人手里解脱。”
“你……”李暮寒听着这些话,看着面前这明明干净若水的人,心里的震惊难以言说。
“你们以为当时我为何乖乖跟他来这京城?”
其实,他未曾说谎话,这就是当初他做好的计划,他的棋盘,没有固定的走法和棋子,所有的,所有的,都只是为了等一个“王”出现,在这张“王牌”出现前,没有棋子的他,宁愿自己作为棋子,偷得苟活便好。
可惜,他早就听说,李未央是个冷情冷心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获得他的信任,哪里知道,他冷情冷心,是与别人,不是与他。
开始,他以为,这个叫做李未央的人,也是在利用他。只是,越到后面,他就迷茫了,这沙场的霸主,是否是比他干净千倍百倍的。可是,有时候看到他对别人那般,他怕,他在与他演戏。
智者,多谋。李未央行事诡谲,用兵不以常规出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有时候,也会怕他。
他怕,知道了真相,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背叛,这是什么滋味啊,他尝够了。
心里,自己好似又知道,李未央,不会背叛他。只有他,背叛他,是吗?
“我思来想去,这世上,我剩下的最好工具,无非就是为他编织一张牢固的情网,将他困在网中央逃离不得,只有这般,他这样冷情的人,才会乖乖听我的话。呵,兵符?那些我拿着有何用?千千万万个兵符抵不过一个李未央,你们说是不?”
作者有话要说:
☆、谁离不开谁?
那一身白衣的人,此时,面上神情再不是开始时死灰一般,转眸勾唇一笑,就似一失了江山的王者,胸有谋略,腹有千秋,再是落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气势仍在,谈笑仍可定江山。
场上的氛围,突然就静得出奇,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切都在彰显着,有什么东西,即将爆发。
“哗啦”一声,杯盘碎裂了一地。
“孽障!”
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就看着那萧尚书已满是怒容地看着容浅夜,那一声,饱含怒气,有隐隐有如同父亲一般的怒其不争。
“这杨家的男儿,哪个像你这般活得践祚?这男儿战场杀敌的功夫你不学,偏生学些女人下三滥的招数,你可是知点廉耻?!……”
就似站在前面的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睁睁看着他走入歧途,身为家长却是无能为力,又急又气,萧淸辞越说越是身子都在开始发抖,一口气硬是哽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脸色瞬时开始发白了起来,指着那一脸惊愕的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若不是身后的书童及时上前与他顺气,恐怕就会一口气哽不过气死过去。
他容浅夜是杨谦的儿子,他萧淸辞看不得,他一个孩子,为了复仇,什么都不顾,践祚了身子,污了杨家几代的门风,要复仇,都该是光明正大地复仇!
书生,就是书生,他从来就没想过,如今这般地步,又何尝是他容浅夜愿意的。萧淸辞,才是这世上最是单纯的人,混迹官场这般久,竟然还是个青莲般洁净的人物。
容浅夜转眸看着那人,沉默不语。
棋盘上那一道道的纵横交错,不知道是谁为谁编织的情网,不知道是谁为谁下的劫。
他只是个下棋的人,也许,他会布局,但是,他又何尝有能力预知后事?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一个赌徒,赢不赢得了,这不在他考虑之内,也许,这盘棋,都不是他在下,他只是看着,这棋盘上的棋子,在按照这自己的意愿走着,很多时候,都超出了他的预想。
只是这棋局,开始和结束,都决定于他。闲敲棋子落灯花,夜半欲天明,人已困倦,落下一盘未解的棋局,教后人难猜。
人活个当下,身后之事,哪管他史官如何下笔,世人如何评说?
场上,一片沸腾,一众的大臣和贵妇都开始对着容浅夜指指点点,像是现在才发现一般,个个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是越见多的鄙夷。
“天啊,一个男人,去学女人去勾引男人,真是……”
“你们刚才听到没?他,好像当过男倌……”
……
那平日里难得听得如此奇闻的贵妇人们,越说声音越大,贬低之声越是不堪,听得李暮寒皱了眉头,袖袍一挥,那如蚊子般嗡嗡的声音才终于停下。
这容浅夜今日这般摊牌,怕是去意已决。
“朕知道嫂嫂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心里委屈,来了京城这般久世人也对你有诸多非议,你想离开朕能理解。但是,你是怎样的人,朕和王兄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又何必这般抹黑自己?你现在身子也不好,不如等王兄醒来我们再行商议?……”
“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暮寒正要继续劝下去,却是座上司徒信突然站起身来将他话语打断,他眉头皱的越是厉害,这司徒,他可没想着他说什么好话,随即开口道:“司徒将军有什么说的待会儿来朕的御书房,朕与你慢慢探讨。”
司徒信却是今日偏生不与他这个面子,誓要忤逆皇威,从座上走出,恭敬地跪在地上,“臣今日冒犯皇威,事后要杀要剐任皇上处置,微臣无半分怨言,但有件事情臣不得不说”。
“司徒信,朕命令你闭嘴!”就似知道这人要说什么一般,李暮寒脸上是从来没有的冰冷。
这人,在场之人里知道一切最多的,他若是想置容浅夜于不利之地,再容易不过,他今日若是敢说什么说不得的,才是真的要逼死这人!
“微臣明白皇上用心良苦,一心为着王妃声誉着想,但是,微臣与王爷打小交好,看不得王爷为了一个祸害毁了声誉,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一句话,果然就惹了安静的现场又开始议论纷纷。
“司徒将军,你今日倒是给众人说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果然,下面以萧老臣相为首的臣子坐不住了。
唯李暮寒黑着面色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宽大的龙袍下,紧握的拳头青筋爆裂,他们,还当他是皇帝吗?!当真以为他这么多年来就半分不管事了!
司徒信今日就是做好了命赴黄泉的准备,便是再不顾及那盛怒的天子,定是要将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若王妃不是对王爷有所图谋,那微臣要问问他,为何,那日会行刺王爷,若不是暗卫及时发现,王爷哪里有命活?若王妃对王爷没有图谋,敢问为何那日行刺了王爷之后便将书房里关乎我李国边疆安宁的兵符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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