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情/傀儡之再起风云 作者:风雪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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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牙将炎烈放在洞里的石床上,看着炎烈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这张脸在旁人的眼中也许是艳丽的,美貌的,艳美无双的,甚至是邪恶的。
可是在铁牙眼里,这张脸不过是一张再普通再熟悉不过的脸罢了。
一张与他长得一样的没有毛发的脸罢了。
铁牙看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想到长着这张脸的人杀了养大他的母狼,杀了他的同伴,朱砂也因他而死。
他抚摸着装着朱砂骨灰的瓷瓶,一次又一次,张开钢牙咬向炎烈的脖子。
张开口,狠狠地咬下去,然后,是如泉涌如瀑飞一般鲜红的血溅在他脸上。
那样的话,炎烈死了,他的仇也就报了,他们之间的债,也就清了。
可是铁牙张了无数次口,在炎烈的脖子上咬了一排又一排红色的牙印,甚至咬出轻微的血珠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最重最狠最绝的一口。
炎烈睁开眼来的时候,便看到铁牙充满血色与野性的眼里的挣扎。
他坐起身来,狭长的凤眼看向铁牙,唇角泛起一丝邪笑,接着,是他那冰冷,优雅而残酷的声音,“怎么,你舍不得杀我?”
他伸手摩挲着铁牙白皙硬朗的面颊,兀自讥笑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你把你的内力都传给我好了。”
铁牙猛地推开炎烈,睁着猩红的血眸紧紧地锁着他那张无情的脸,发出几乎是嘶吼一般的声音。
“炎烈,我要上你!让我上你!”
炎烈大笑,笑得系发的缎带打散开来,紫衣之上,披下一肩如黑色浪花一般的墨发。
他眯着凤眼笑看铁牙,“你要上我?你不是不行了吗?那群自命侠义的人是怎么把你恢复成这样的?难道他们把你的那个功能也恢复了?”
“真是可笑啊!”
铁牙看着疯狂大笑地炎烈,猛地扑了上去,一层又一层,撕咬着炎烈紫色的衣襟,纠缠着炎烈墨色的长发。
奇怪的是,炎烈只是大笑着,并没有推开他,也许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推开铁牙。
“啊——”
铁牙嘶吼着,咬着炎烈的肩膀,咬出一排又一排的牙印,当他贯穿炎烈身体的那一刻,他竟是失偶的孤鹤一般,嚎啕大哭。
“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烈......”
在与炎烈合为一体的那一刻,铁牙心中对炎烈汹涌澎湃的恨意,瞬间都转化成滔天的爱意。
他对炎烈的恨有多深,对炎烈的爱就有多深。
“啊——”
铁牙无尽地需索着炎烈,他爱他,也许是从初见他沉在水底那一刻开始,也许从他觉得炎烈和他长得一样开始,也许是在喝下鹿血那一晚头脑中只有炎烈的脸开始。
恨与爱,就像两条沉重的锁链,束缚着铁牙,让他像普罗米修斯一样被禁锢在高高的石壁上,每日忍受烈日的暴晒,被阴狠的丑陋的秃鹫飞来日日啄食心脏。
他淤积心底的爱爆发出来,就像出栅的猛兽,那凶狠的姿态,直要将他和炎烈都吞噬掉、焚烧掉。
是的,狼人铁牙,他未曾开化的情爱意识在这一刻觉醒了。而如此强烈的爱意,直接将他体内深藏的情花毒逼了出来,那一天一夜扎遍他整个身体的毒刺,如今化成了万千利刃,尖锐的绣花针,狼的锐利的爪子,一刀刀切割,一针针刺入,一爪爪挠抓在铁牙心上。
“嗷呜——”
铁牙发出狼一般的嘶吼,依旧啃咬着炎烈不放,用剧烈的痛苦换取着剧烈的欢愉。在情爱的诅咒与囚笼里,他选择了带着脚链跳舞!
山洞外云起云没,花开花落。
山洞内响起一声声悲鸣,喘息,嚎叫,冲撞,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的早上,当东方天空现出微茫的鱼白肚,铁牙才用真气灌顶的方法,把全身内力输送给了炎烈,忍着情花剧毒噬心之痛独自踉跄离开。
他的一身武功是炎烈逼出来的,算是炎烈亲手所教,如今还给炎烈,也算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经过三日的狂欢,他所中情花之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他不想拖着残废的躯壳死在炎烈面前。
就让他带着对炎烈深入骨髓的爱恨,回到狼谷,有尊严地死去吧。
铁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生,可狼谷却是养他长大的地方,是他和炎烈相识,并对炎烈动情之地,也是他与炎烈互相折磨的开端,是他开始觉醒为人的地方。狐死首丘,叶落归根,那么狼谷,也是他最后的埋骨之乡。
最终,铁牙将朱砂的骨灰洒进了大海之中,然后离开小岛。
炎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丹田里真气溢满,除了背部还在渗血的剑伤,内伤都痊愈了。
“铁牙。”
炎烈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铁牙已经把内力渡给了他。然而室内却不见铁牙的人影,他挪动身体,股间却传来如刀割般的钝痛。
“铁牙这畜生!”
炎烈疼得龇牙大骂了一句。然后,他又躺回石床上,阖目养神。
他在等铁牙回来,他就不信,以那个畜生的野性,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半天,一天。
炎烈在石室等了铁牙一天一夜,仍然不见铁牙回来。等他伤好些,便出了石室。他一连在石室内待了数日,外面的阳光白得有些刺目,炎烈阖上凤眼,半靠在长满青苔的石壁上,喃喃太息,“看来,你是不打算再见我了。”
他第一次对铁牙用了“你”的称谓,而不是怪物、畜生、野兽、药人。
炎烈伤好之后,再次回到焚情宫。
经过那一场大战,焚情宫里已经一片残败,断壁残垣里,荒芜得只剩下那一丛丛的情花树,此时已结下苦涩的果实。
炎烈中了一种叫做“铁牙”的毒。
他重建了焚情宫。从宫春那里买来一个又一个乖巧温顺的美貌少年。宫春喜欢在他的调,教物品上刺上各种各样的刺青,而炎烈所挑的每一个少年,都是身上刺有狼图腾的!
那些少年温顺乖巧,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好炎烈,其中不凡爱他忠诚于他的甜言蜜语。炎烈听了,就冷笑着将那些少年投入情花林中,说是要试一试他们话里的真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些被投入情花林的少年,有的中情花毒而死,有的却好好的活了下来,不过最终,都被炎烈一一的送回了陷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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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焚情宫里的情花开得正盛,粉白的,粉红的,粉紫的,大红的,嫣然如血的,一枝枝,一朵朵,热烈地绽放在枝头,灼烧得花海里的焚情宫一片绚烂的姹紫嫣红。
薄酒微醺的春夜,一丛丛情花树下,传来低沉而幽咽的箫声。
那箫声凉入骨髓,凄入肺腑,闻者心恸。
微茫月色笼罩的花海里,星分夜露,银汉迢迢,一个双眉如画,鬓角斜飞的紫衣男子一手执箫,一手执剑,对影而舞。
突地,箫声骤停,一声一声歌咏之声顷刻传出。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丝尽抽蚕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炎烈反复沉吟,陡然间剑招变快,削落无数情花,一时之间花飞叶舞,飘飘扬扬,洒了一空。
“哇——”的一声,炎烈吐出一口鲜血,溅在粉白的情花之上,那花便被滋润得更加娇艳。
炎烈单手杵剑在地,一手捋向一株情花花树,扎了满手花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炎烈又吐出一口鲜血,脸上是痛苦得几乎扭曲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想到苏锦衣,他心中只有微凉的感觉,一点都不痛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想到铁牙,他的心却痛如刀绞!
他一直不敢去试,难道就是害怕得到的是这个结果?!
“哈哈哈——”
炎烈疯狂大笑,笑得狂妄,笑得高傲,笑得自负,笑得......满面是泪。
原来,不知不觉中,铁牙已经取代了苏锦衣在他心中地位。
原来,他要等要找的与他相伴一生的人,便是那个狼人铁牙。
原来,错,错,错。他一直都错了,直到他们再一次彼此错过。
上天真是喜欢跟他炎烈开玩笑,可是为什么,他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此刻,没有铁牙,他只感到无尽的孤独与悲凉。
星辰满空的夜,情花海化成一片炽烈燃烧,漫无边际的火海。
炎烈一把火烧毁了焚情宫,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奔向武夷山中莲花峰下的隐秘山谷。
可当他涉遍万水千山来到狼谷,只在当日留字的巨石之下,在已经长满萋萋芳草的母狼坟墓边,发现一堆被野兽撕咬过的红色的人的骸骨。
炎烈跪了下来,膝盖深深地埋进腐烂的枯叶里,他捧起那泛着鲜艳的红色的头颅,眸中雾气升腾。
“啊——”
炎烈仰天长啸。
中情花之毒而死者,其骨鲜红如血,经年不散。
原来你是死在情花毒下,如果我早点赶来,给你服下情花林边的断肠草,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你居然懂得情爱,铁牙,你不再是一头狼了,你是个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人了。
三月十五的月圆之夜。炎烈捧着铁牙的骸骨站在莲花峰上的舍身崖边。
舍身崖,他当年跳下莲花峰的地方。
舍身,舍身,此身不舍,何来来生?
他一直怨恨命运不公,怨恨苏锦衣心在墨九而不在他,怨恨上天除孤独什么也没给他。
原来,命运有是时候也是公平的。
命运之神安排他被墨九击下莲花峰,就是为了他和铁牙的相遇。命运之神给了他一个原本可以相伴终生的铁牙,只是他作茧自缚,不懂得珍惜。
假若......
假若当初他在狼谷中随遇而安,不一意孤行地修行血魔功,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在狼谷里和铁牙和平相处,一起终老?
他是狼也好,是人也罢,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不懂,他可以教他呀。
可是假如,永远只是假如,是永远触摸不到的水中月,镜中花,是飘渺的可望而不及的虚无。
炎烈想着,纵身跳下舍身崖。
他为恶无数,如果天意要他以这种方式赎尽前愆,他愿意为了铁牙,重来一次。
后来,史南湘、苏锦衣、墨九等人寻到莲花峰下的秘谷,只在一个巨大的石壁下的杂草堆中,发现了一白一红,两堆交缠在一起的尸骨。
史南湘与苏锦衣将那堆红白相间的尸骨埋在了溪流潺潺,落英缤纷的情花林边。自此,山谷里年复一年,花开花落的情花林边,鲜美的芳草林中便肿起一道坟冢。
冢前立着一块墓碑,碑上刻着一行字:
焚情宫宫主炎烈与爱人铁牙之墓。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炎烈是个在爱与孤独所建构的双重深渊里挣扎的人,对欲望与爱的强烈索求让他丧失了人性,回到与狼人同样起点的原始状态。
这篇文是两个拥有兽性的人,一步步走向悲剧性结局的全部过程。说是悲剧,只是在两个男主肉身死亡的程度上而言,精神意义上两人都最终完成了人性的觉醒。
《傀儡》系列设定里有五部,《焚情》会是唯一的悲ending,但也是必须给出的。
因为最近比较忙,可能《春宫》会在年后开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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